到达鸿运楼的时候,苏络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不是被发现了,她想不出任何理由赵掌柜会约她一叙。
赵掌柜早等在二楼的包间里,优哉游哉地喝茶,一看那架式,苏络就知道他胸有成竹,应该的确是知道点什么的。
现在想跑是跑不掉了,苏络故做轻松地打了个招呼,赵掌柜起身一拱手,请苏络坐下,也不说多,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纸包,分别打开,里面是两撮纸灰。
“但凡银号,所制银票定要独一无二,与众不同,除了水印泥印外,我们振兴钱庄还将少量银粉掺至制作银票的纸浆之中,苏老板请看。”
苏络心里琢磨着对策,一边将头伸过去看那两撮纸灰,一堆里星点的杂夹着银粉,另一堆里则完全没有。
“苏老板还用在下说明白么?”
苏络全不在意地耸耸肩,“你想说明白什么?难道我交给你验的银票都是假的?”
“那些银票的确都是真的,我与李掌柜只负责验辨真伪,所以在下也觉得此事和我们钱庄并不太大关系。”
苏络站起身,“那你找我做什么?想以此要胁我要点好处?”她一摊手,“我没什么钱的,你不如想想怎么把姬家那四万两……”说到这,苏络的脑书里好像闪过一些什么,“慢着,你找我是为了姬家那四万两?”
赵掌柜笑着站起来。=首发=“苏老板快人快语,本来就是愿赌服输之事,不过……以姬家在南京城地地位,并不是谁都有勇气像苏老板你一样敢捋虎须的。”
苏络自嘲地一笑,“本来有个人比姬家还不能得罪,但现在两边都得罪了,我也的确想要你替我保守秘密,最好的方法就是也掌握你的一个秘密。说吧,想让我怎么配合?”
“简单,非常简单。”赵掌柜一伸手,“在下只是想吃苏老板吃顿饭罢了。”
赵掌柜带着苏络上了三楼。进了一个包间。这包间的隔间设施不怎么样,隔壁人说话稍稍大声一点,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赵掌柜掏出一叠银票放至桌上,声音不高不低,“苏老板。这是敝号点算给苏老板的,一共四万两。”
苏络耳尖,赵掌柜话没说完。隔壁谈话场顿消,苏络指着隔壁,又在桌上写了个“姬”字,赵掌柜轻轻点头,苏络微微一笑,把银票推回去。“赵掌柜可是认为我苏络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烧了银票。****还要向你们钱庄要回损失,这种无赖行为我是不屑做地。还是赵掌柜认为我玩不起这个游戏?”
赵掌柜一边一点头一边微笑。“苏老板言重了,苏老板生意做得成功,连我夫人都是贵商号的会员,这种小钱岂会玩不起?您的母亲又与怀柔郡主关系密切,无论如何,敝号也不敢得罪。此次赌局,苏老板就当是场游戏,一会我就去向姬老板说明情况,银票同样要退给他。”
苏络失笑,“你也说了是小钱,我尚且不放在眼里,姬老板又岂会在意?只怕姬少爷这次砸的钱还算少地,若我说,你也无谓去找姬老板,他老人家纵横商界数十年,自然最讲诚信。”
结果?结果当然是苏络大方地拒绝了赵掌柜,并且说了一套冠冕吧皇地话给姬老头听,然后潇洒离开。相信这么一挤兑,姬老头就算有这个心,也不好意思再收钱庄的银票了。
苏络在回家的路上还在琢磨这事,黑!真黑!如果赵掌柜没想到这个方法,姬老头都不用什么明示暗示,振兴钱庄就得巴巴的赶去送银票,人家收了还当是天大的恩赐,谁让人家成功呢,有实力呢。不过钱庄也不差,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面对着不能交恶地大老板,从第三方下手,未尝不是一个绝好的办法。
不过她也有不对的地方,虽然交代碧痕把外面地假银票烧光,却忘了把证据毁灭彻底,真是失策。
苏络正检讨着自己呢,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不耐烦地朝旁边躲了躲。你说在城里,这么挤的街上,骑什么马啊?就像在步行街里骑车,多招人烦。
苏络准备好了,打算在那匹马经过的时候哧之以鼻一下,谁想还没等她扭头,一阵风灌进她的后领。她哆嗦一下,继而天旋地转,接着就看见地面在眼前移动,颠簸伴随着有节奏的马蹄声,颠得她想吐。
苏络想叫也叫不出来,一叫就吐了,还因为体位的关系气血上涌得脸红脖书粗。苏络发誓,无论是谁把她从地上拎上马,这个人都死定了。
像演杂技似地被横在马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没太久,因为只是鸿运楼到苏宅地距离,但苏络就快爆血管而亡了。
拎着苏络的人将马停在苏家门前,把她放……扔下马,跟着自己也跳下马来。苏络坐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有力气抬起头。
“李……如松……”苏络颤微微地伸手指着他,“我要验伤……我要理赔……”
李如松居高临下地站到苏络面前,像看个动物似地打量着她,俊朗的脸上不见平日的懒散和欠揍,意外地严肃,眼中还隐藏了些不耐地怒火。
“是你把苏绛的事告诉了秦情?”
“呕……”苏络正与胃里的翻滚做斗争,差点没牺牲。
李如松伸出脚尖勾苏络的下巴,把苏络的注意力转移到身己身上,又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苏络躲过他的脚,再一次压下胃液的上涌感,摇摇晃晃地拽着李如松站起来,“呕……有什么关系,秦情……呕……她在家待得好好的,没去找苏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