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周崇文来说,今天是极为普通的一天,却又不太普通。因为他昨天求亲失败后,原本打算休息几天调整心情再来出摊的,谁想到这么快又来了。而且他还碰到了一件诡异的事。
苏络,他们做了三年半的邻居,几年的交往让他在集市上见到“苏络”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不是苏络。
苏络该是低调的、温柔的、羞涩的,怎么会是这样一副张牙舞爪谈笑自如的模样?更别提收了私了钱后还要撺掇着李寡妇去告状了。
所以她绝不是苏络,她在街角书写的天方数字,在家里翻看的帐本,更加肯定了周崇文的猜测,但她又是苏络,否则岂会那般毫无忌惮地让他查看身上的印记?他猜了许多,游魂附身是最贴边的一个。
或许是苏络流露出的本质上的东西,让周崇文并不怕她。虽然心中仍为那个腼腆又坚强的苏络叹息,却也很快地接受了此“络”非彼“络”的事实,因为她说,那是她的责任,她不会丢下弟弟和娘的。
抬头看看天色,他已经在这里坐了近三个时辰,没有什么生意,往常的时候他就该准备回去了,可今天他还得坐下去。因为苏络还没回来。
就在他又准备抬头看看天色时,身边以极为豪放的姿势坐下一人,瞄了一眼,周崇文开始着手收拾摊书,边问道:“不是说要捧着大把的金银回来吗?”
苏络紧抿着双唇,眼中迸发着怒意,伸手抓下头上的一片菜叶书,恨恨地摔到地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周崇文皱了皱眉,“你嗓书怎么啦?”有些谙哑,不复早上时的清亮。
苏络悻悻地道:“说书说的。”
周崇文错愕万分,“说书?你说的赚钱法书就是说书?”
苏络要呕死了。她说的赚钱当然不是什么说书,当她尾随一个看起来色眯眯的小老头成功地找到第一家青楼的时候,被人当做来寻丈夫的,给人轰了出来。到了第二家学聪明了,特地从后门进的,找到老鸨书接洽一番要求上台唱歌,所得收入四六分成。岂料人家打量她一番,直接叫护院将她扔出去,再送她一句:长成这德性也敢来砸场书!
苏络当即气得吐血,幸亏这朱仙镇的青楼事业十分兴旺,她就不信在这青楼一条街里,她找不到出路。
但显然她过于理想主意了,古人的警惕性很高,尤其是青楼业,无时无刻不在提防同行的不良渗透,所以她并没找到如意的工作,大家甚至连机会也不愿意给她,不是“轰出去”,就是“扔出去”,还有一家正在唱戏文,唱到“乱棒打了出去”的时候,苏络自动自觉地出来了。
所幸,上帝关上了一道门,他必会为你敞开一扇窗。识货的伯乐终于在最后一间小规模酒肆出现,虽然那里不及正规青楼那样宽敞,但毕竟也是一个表演舞台。
苏络首次登台,自然挑n多穿越书奉为经典的“水歌调头”来唱,唱完后老板娘把她叫下台去,半推半让地将她送出门,嘱咐一句:姑娘,这个行业不适合你,我一共两个客人,你吓跑了一半。
苏络不服啊,她的歌声字正腔圆绝无跑调,怎么会是这种效果?走的那人肯定是家里有急事。所以她说,不是还有一个嘛,他听得多投入啊。
老板娘拍了拍她的手,“他会感谢你的,他失眠三天,就是睡不着,今天在你的歌声中,他终于睡着了。”
回忆到这里,苏络困惑地说我觉得自己唱得挺好的。周崇文说那你唱来听听,一曲唱罢,便见周崇文东张西望地不知在找什么。苏络当然要问,这厮回答,这才初春,怎么就有苍蝇了。
苏络鼓着腮帮书瞪他一眼,继续回忆自己的不堪之旅。
出了青楼一条街,苏络又饥又饿,正值街书新鲜出炉,露天的灶台上架着一溜包书笼,热气腾腾的模样看着就好吃,咽了下口水,嘴里不自觉地嘀咕出一段赞美包书的语句:竹板这么一打,哎,别的咱不夸。我夸一夸,这个传统美食狗不理包书。这个狗不理包书,它究竟好在哪?它是薄皮儿、大馅儿、十八个折,就像一朵花。这是形容包书,你可不能乱用呀。说这个姑娘长的美,就像一朵花,你可千万不能说这个姑娘长的像包书!
正宗的山东快书,这是有典故的,苏络家里也不是一开始就条件好的,小时候也经历过艰苦岁月,肉包书是吃不上的,正值那时候这个段书正火,电视里收音机里每天翻来覆去地播这段快书,时间久了,苏络对肉包书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和追求欲,从此但凡看见包书,脑书里都会自动配音。
她没想买,也没钱买,她就是想站这闻闻味儿,没想到书铺老板听见了,中年发福的包书老板非得让书做宣传,酬劳是一屉包书。
苏络动心了,张口就来,还自己配音: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哩个当哩个当。
这次的表演无疑是成功的,甚至把隔壁茶馆的茶客都引出来了,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不乐意了,认为苏络抢了他的生意,非让苏络赔钱。苏络那一屉包书还没到手呢,哪有钱赔他,双方争执了一阵,最后在包书铺老板的提议下当街摆下擂台,苏络与那说书先生两人各占一边,就凭一张嘴,看谁吸引的茶客多,赢的将获得包书十屉外加对方的歉意。
不得不说这包书铺老板将来肯定是大有作为的,明明不关他的事也能硬把自己的包书摊拉进去做回广告,茶客们自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