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的门紧紧合上,院落里只剩下那盏摇曳的油灯,袅袅的轻烟飘散不尽,似梦如幻。
李重元只有过柴婧一个女人——他还记得新婚那夜,两个懵懂的年轻男女在床沿呆坐的许久,他迟疑胆怯的想褪下妻子的喜服,褪下一半就不敢再动,柴婧的脸红的犹如案桌上燃之不尽的红烛,杏眼的光泽炽热深情,一动也不敢动的看着丈夫青涩的动作,身子微微的发着抖。
终于,他们褪下所有的束缚,贴紧身子拥在了一处,在苍山不见尽头的彻骨寒冷里,用温热包裹着彼此,只愿这样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就算这一生,只能在苍山,也是好的。
可今夜的柴婧,却与往日的含蓄大相径庭。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如深湖的水藻一般狠狠纠缠着自己,一次,又一次。
像是渴求了自己太久,像是想让自己进入她身体的最深处,探寻着她不为人知的秘密。
“重元…重元!”她喘息的叫着自己的名字,“重元!”
汗湿的身体粘腻在一处,李重元从未如此快活过,快活到自己再也不想抽离开来,快活到他看不清柴婧的面容,也不再记得起。
“婧儿…”李重元耸动着喃喃的呼喊道,“是你么,婧儿?”
身下的那张脸渐渐模糊,幻化成他只想躲避逃开的那个人。
“我不是你的婧儿。”沈泣月抬头咬住他的肩头,“我是你…心里的那个人。李重元,你再也不会推开我…”
他已经持续了太久疲惫不堪,他想再持久些,可却无力继续。李重元颤抖的剧烈动着,紧紧扣住沈泣月滑腻的十指,呜咽的嘶吼着。
精疲力竭的李重元重重伏在了沈泣月的身上,又抑制不住的吮吸着她的玉颈,贴住她的耳根迷糊着道:“你我既然是一样的,就不要抛下我,答应我!”
“自此往后…”沈泣月不住的抚拭着身上无助怯懦的男人,如同安慰着一个委屈的孩童,“我沈泣月心里只有驸马爷,只有李重元。泣月做任何事,不再为了旁人,只为了——李重元!”
大周,徽城,皇宫。
柴婧抬起头望着夜空高悬的明月,托着腮像是想着什么,忽然道:“来人!”
“公主有何吩咐?”
“拿纸笔来。”柴婧道。
狼毫笔在手,柴婧几欲下笔却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身后的宫人憋着笑道:“公主是想给驸马爷书信寄相思么?”
“嗯…”柴婧低应了声,忽的又摇头道,“不是!”
宫人掩着嘴哧哧笑着,“公主明明思念着驸马爷,还不愿意承认呢!”
“我是不想…他身在外,心里还惦记着儿女情长,扰了他的斗志心神。”柴婧推开面前的纸笔道,“罢了罢了,收回去吧,不写了。”
宫人却没有马上收起纸笔,咬着唇迟疑道:“其实公主也是可以给驸马爷送封书信的。数月未见,驸马爷一定惦记着您。”
柴婧面露羞色,笑了笑道:“本来也就不想他有什么鸿鹄之志,能与我厮守一生就好,可重元偏偏是个有志有能的人,他想做什么,便由着他去做吧。既然决定去闯一番,就要好好去做,是不是?”
“公主说的是。”宫人恭敬俯身道。
“他那个性子…”柴婧忍不住撇了撇嘴,“一封书信过去指不定他要欢喜多久。算了算了,等到山河一统,还不是日日厮守着。收了纸笔吧,你们先退下,我再自己待会儿便回屋歇息。”
宫人顺从的拾掇起石桌上散落的纸笔,朝柴婧屈了屈膝转身退下。
“重元…”柴婧低叹了声自言自语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为什么…为什么…”柴婧有些心悸的捂住胸口,“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离我越来越远,还是你根本就不该跟大哥一起…若是我们只能一辈子蛰伏苍山,应该也比现在好上许多吧。至少…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雍城
旭日东升,吴佑晃悠着去找李重元,见屋里空无一人,床褥整齐并无睡过的迹象。吴佑挠着头踏出里屋,再看院子里的石桌上,搁置着剩着面汤的碗盅。吴佑大悟的敲着自己的脑门,懊恼道:“瞧你这个棒槌糊涂脑子!昨儿明明是重元大哥的生辰,这你都能忘得一干二净?可得赶紧给他陪个不是!”
时候还早,帅府里还是一派安静祥和,吴佑寻了几处都是不见李重元,心里也是泛起了嘀咕——总不会是一早就去巡营了吧…这人去哪里了?
李重元艰难的睁开眼睛,他实在不想从昨夜的美梦中醒来,在那个梦里,他整个人都深陷其中欲死/欲/仙,那份难以言喻的快乐让他渴求着一次又一次,他从未如此强烈的索求过,也从没如此强大过。
鼻尖还萦绕着昨夜闻到的怡人香气,李重元抽了抽鼻子,支撑着坐起身,也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浑身乏力又酸痛,从脚底心到脑门都是使不上半分力气。
——“你醒了?”
李重元惊得直起身——枕边的沈泣月青丝散落,侧着柔躯满是蜜意的注视着他,潮红的面颊还带着汗湿的妩媚,娇喏软语慵懒惑人。
那一刻,李重元陡然从梦境被拉回现实,手指攥紧身下的床褥咯吱作响,浑身抽搐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了?”沈泣月攀附上他的肩膀,“你是…怕吗?”
李重元仰头靠在了床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