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昭遥望绵延数十里的柴家军士,心底也是波澜壮阔,冲殷崇旭微微颔首,不再相送。见军士们越行越远,云修挑着眉毛道:“皇上能征善战,这回怎么不御驾亲征?新帝亲征,柴家军士气更是会高涨万分,纪冥那个卑鄙小人,更是会吓得连觉都睡不好吧。”
“御驾亲征?”柴昭瞥了眼云修,“朕倒是也想亲自为阿蘅报血海深仇…可朕答应了阿蘅,不会再亲自领兵,既然答应,便是要做到。”
“皇后为何要您答应她这个?”云修不解道。
“淮河边那一箭,该是吓到她了。”柴昭笑道,“死里逃生的运数,也不是次次都有。阿蘅经此一劫,连月子都没有做好,朕每每想起都是心疼不已。既然她不想朕再浴血沙场,那便由了她的心意,朕也想好好陪着她和桐儿。桐儿一天比一天可爱,不知道多有趣。”
云修又道:“我虽不如皇上识人,可吴佐虽有忠心,本事却是平平,他跟着殷崇旭…”
柴昭扬起嘴角道:“定国侯府还有妻儿日夜翘首盼着,殷崇旭定是会殚精竭力早日攻下梁都凯旋。云修,你说是不是?”
云修会意的张大嘴,不住的点头道:“皇上英明v不得如此急着把穆蓉母子接来徽城…原来如此。”
柴昭成竹在胸的调转马身,心中惦念岳蘅,“驾”的一声往徽城驰骋而去。
定国侯府
穆蓉轻摇着城儿的床篮,口中哼着曲子,忽的听到屋外渐近的脚步声,止住曲调道:“你不去城外送送你大哥,怎么有兴致来瞧大嫂和你侄儿了?”
殷崇诀径直走进城儿,凝视着他熟睡的小脸想伸手去碰碰,还未触到就被穆蓉的手冷冷挡开,“你侄儿才刚刚睡着,可别又被你惹的哭闹起来,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殷崇诀轻轻撇开穆蓉的手,粗糙的手心爱怜的轻抚着那张粉嫩的脸蛋,低声道:“殷家的孩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城儿瞧着,不就是大哥的影子么?难怪大哥日益疼你,临行前还再三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们母子。”
“府里那么多下人,宫里还有皇上皇后惦记,就不劳小叔费心了。”穆蓉扭过身子不去看殷崇诀,“我这个做大嫂的还是难得见崇诀你如此清闲,还记得在绥城的时候,你日日围着你爹打转,深得你爹的欢心;后来皇上一众到了殷家堡,你更是筹谋打算了许多…怎么天下就要平定之时,崇诀反倒是没了大战拳脚的机会,天天在府里晃荡着,倒成了个闲人了?”
“大嫂。”殷崇诀脸上也不见恼火,平静自若道,“大哥此番攻梁,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穆蓉微微愣住,随即道:“崇旭胸有大略,必能凯旋荣归!怎么,你不想你大哥得胜归来?”
“殷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怎么会不想大哥好!”殷崇诀蹙眉道,“大嫂带着城儿来徽城,临行之前,爹可有嘱咐过你什么?”
穆蓉大眼顿住,垂眼想了想道:“爹是与我说过几句,爹说…到了徽城,一切都要小心为上,凡是…凡是…”穆蓉忽的看向神色镇定的殷崇诀,颤着低声道,“凡是照你说的去做…”
殷崇诀嘴角透出丝丝笑意,收回抚着殷邺城的手别在了身后,转身望着院外道:“爹还是这样老辣通透,他送走你们母子时,就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什么局面!?”穆蓉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敢去想,“爹要你做什么?”
“爹早早预料到。”殷崇诀道,“皇上看似好心接定国侯妻儿入京,名为让功臣一家团聚,实则…扣为质子,攻梁也只会由殷家一人去,还有一子…便是和你们母子一样,寸步难行。”
——“质子!”穆蓉惊慌的看向城儿,随即又平复着心绪强作镇定道,“崇旭对皇上对大周忠心耿耿,你口中的质子,做与不做能有什么分别?崇旭没有异心,我和城儿在徽城府里也是好得很,用不着忧烦什么。你自幼惯会唬人,我可从不吃你那一套。”
殷崇诀微微一笑转身看向穆蓉对自己满是不屑的脸,竖起指尖贴近自己的唇边,压低声音道:“很多事我从不想与你说,谁让你我自小就合不来呢。可你是殷家的媳妇,又生了殷家的长孙,我再不喜欢你,也不能抛下你们母子。”
见穆蓉的脸色愈发慌乱,殷崇诀只觉得有些得逞的好笑,“大哥没有异心不假,但爹和我…从一开始,就早已经为殷家做下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