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十三一进来,白云坞主和东方就注意到了,他身上衣裳破得不成样子。上面还沾了泥土,看着比乞丐好不了多少,实是狼狈之极。
白云坞主咬牙,恨恨地道:“老夫待商牟善不薄。他竟敢如此忘恩负义!”
东方劝道:“坞主息怒,所幸及时发现,虽然弘光几人因之殒命,他也没讨得好去。”
白云坞主很快冷静下来,盯着殿下跪着的二人,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王十三只觉那目光令他如芒刺在背,心脏骤然缩紧,他都这般了。慕鹏此刻有多紧张可想而知,也不知道那厮能不能撑得住,这是他计划中最容易出现疏漏的一环,可不带慕鹏回来,更过不了眼下这一关。
慕鹏在害怕,他做不到像王十三那样面不改色说谎,伏地而泣:“坞主。您一定要给表哥他们报仇啊。”
白云坞主不置可否,居高临下淡淡地问道:“这趟辛苦你们两个了,东西带回来了没有?”
王十三赶紧道:“大多都没能带进来,食物和水只够咱们在这里呆个两三天。”
白云坞主抬了下手:“你去吧,带着他们收拾一下,先弄点吃的。”
王十三应“是”,起身退了出去。
他心里明镜一样,老贼对他刚才所言犹有怀疑,要留下慕鹏单独盘问。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听天由命。
按理说慕鹏没胆子透露真相。可谁知道他会不会露出破绽?
王十三悬着心暗自发狠。与其一会儿要对付这么多人,不如先下手为强,把外头这四个宰了。
殿内白云坞主没有立即问慕鹏话,而是先与东方道:“准备一下。咱们离开这里。我本计划留着这地宫,为此甚至不打算动他们的内库。免得引起怀疑。但现在看,给他们留下一两银子都是多的,带不走可以先搬到地宫里来。”
东方点头:“坞主放心,有两三天时间足够了。”
白云坞主叹道:“这还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慕鹏那里突然抬起头来,大声道:“属下对坞主忠心不二,但有商牟善那狗贼的前车之鉴,属下这便服下神丹,自证心意,来日若胆敢背叛白云坞,便叫我受万蚁噬心之苦,药瘾发作而死。”
说完了,不等白云坞主喝止,自怀里拿出个丹药来,一仰头便扔到了嘴里,咽了下去。
这分明是早有准备。
药劲儿发作得极快,不大会儿工夫,慕鹏开始冒汗,他本来就心虚,现在也无需遮掩了,回忆了一下自己初次服食神丹时的反应,皱了眉,紧紧抿住嘴,看上去像是在犯恶心。
白云坞主望着他半天没说话,直到这时候才开口道:“你退下吧。”
慕鹏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退出殿去。
王十三在外头见着稍稍放心,收拾了些吃食,又特意准备了一个酒囊给白云坞主端了进去。
“坞主,吃点东西吧。”
白云坞主向他望来,淡淡地道:“不急,先放那里。”
王十三暗自嘀咕老贼这样子不知是不是担心自己在饭菜中下毒,依言将饭菜放到一旁石桌上,没有退出去,站在一旁垂手而立,恭敬地道:“属下听说米景阳手下的大队人马正在内库外头等着咱们杀出去,不知坞主有何打算?”
白云坞主有些意外,自己手底下敢这么连个弯都不拐,开口就问自己打算的,王十三这还是头一个。
连东方最近都收敛了很多,不敢这么直接。
他反问道:“你又是怎么想的?”
王十三坦言道:“属下方才正是灵机一动有了点想法,才斗胆来向坞主进言。”
白云坞主有了些兴趣,招手道:“东方,别站着了,你也来听听。”
王十三冲东方点了点头,继续道:“属下听他们几个说,那些弓箭手只在内库外边等着,并没有冲进来,大约是投鼠……那个,有所顾忌。”
有耳朵的都听得出来,他原本想说的是投鼠忌器,话说一半,想起拿老鼠形容自己这些人,尤其是上座的白云坞主太不恭敬,临时改了口。
白云坞主到没有生气,道:“不错,他们原本就国库空虚,乃是一帮子穷鬼,这库里有不少值钱的东西,没有李承运的命令,他们不敢擅动,生怕本坞主一生气,全给毁了。”
王十三暗自撇了撇嘴,心道:“老不死的,量你也猜不到,老子才是那真正的宝贝。文笙若不是顾忌我的安危,早就叫他们冲进来了,这老鼠洞的入口再是隐秘,又什么需要玉玺才能开启,其实只要知道了大致的方位,调他几千工匠过来,生开硬凿,过不两天也给你挖穿了。”
他脸上不动声色:“坞主说的是。不过他们也不会一直和咱这么僵持着,在李承运的心里,坞主的价值比这一库的宝贝可大多了,咱们不如先离开奉京,正好密道通往南门外,我们几个保着坞主打那里一直往南去。”
白云坞主不以为意:“往南去?十三啊,你是想要说服本坞主重回白云坞吧,怎么,没有将谭家众人连根拔起,一直不曾死心?”
王十三道:“属下与谭家不共戴天,这笔账早晚要算,不过属下想说的这地方却不是天女湖。”
白云坞主好奇道:“哦,那是哪里?”
王十三随手拿起酒囊,倒了些酒在桌子上,以手指蘸着,很快在旁边勾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