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三脸上交替闪过惊讶、无措、感激等诸般情绪。急道:“坞主,属下那时候年轻气盛,一时糊涂,但我和李承运那等当朝权贵实不是一路人啊。就不是为了神丹。我也要跟随坞主,坞主对我是有知遇之恩的。”
白云坞主笑道:“哪怕老夫如今被困内廷,走投无路?”
王十三心中微哂:“我到不信真走投无路你还笑得出来,当我傻的,不哄得你亮出最后的杀手锏,老子就这么跟你耗着。”
“坞主放心,有我王十三在,绝不叫敌人动你半根寒毛。”
白云坞主纵声而笑:“你小子。行了,别跟老夫装憨了,老夫可不是杨昊御、李承运那等软弱无能之辈,能动我的寒毛的人还不知道有没有生出来呢!”
王十三赔着笑不说话。
白云坞主伸出一根指头,轻轻碰了碰眼前的玉盒:“猜猜这是什么?”
王十三又凑得近了些,这会儿看清楚了,玉盒里放着方方正正一枚玉制大印。上头雕着螭龙,螭身盘旋,看上去剔透而温润,旁边护以青鸟,印底隐隐透着红泥。
这大印看着可不便宜。
王十三搔了搔脑袋,好奇道:“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咱们大周的玉玺?”
白云坞主微微而笑,神情间又透着些许怅然:“传国玉玺,国之重器。知道它为什么珍贵么,千百年间只有这么一方。得到它便意味着受命于天。受命于天啊,为了拿到它,我祖祖辈辈受了多少罪,为什么还是斗不过李承运。谁能告诉我,毛右那一行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连一个活着回来报信的都没有?”
王十三心道:“老贼,等你死之前,我一定叫你做个明白鬼,那些人啊都被我媳妇捉去了。”
他不愿白云坞主继续琢磨下去,打岔道:“咦,那大梁的皇帝岂不是没有玉玺用?”
白云坞主冷笑:“杨天忠一个乱臣贼子,幽帝那等人物如何会把玉玺留给他,梁之一朝,全都是白板的皇帝,姓杨的悄悄找块玉石,刻个假的掩人耳目罢了。”
王十三点头受教:“原来还可以这样。那李承运岂不是也可以弄个假的,一代代传下去?”
白云坞主瞪大了两眼,他觉着荒谬,想要反驳,若是那样,他手里这块刻着受命于天的玉玺又有什么价值,可他却想不出话来说,若真是那样,只要李承运坐稳了天下,百年之后,史书上只会锦上添花,将他那块玉玺认作真的。
哼,有自己在,李承运想要坐稳天下,无异于白日作梦。
白云坞主合上盖子,收起玉玺,扬声吩咐道:“弘光,去把商牟善叫来。”
弘光在门口应了声“是”,没立时便去,提醒道:“坞主,商牟善正带着人在前面抵挡敌军进攻,是否需要属下去换他?”
白云坞主望着门外,神色漠然:“不必,叫他分派一下人手,你和他一起回来,我有事吩咐。”
弘光领命而去,白云坞主又道:“东方,你进来。”
东方进到殿里来,望向王十三的目光有些怪异。
白云坞主眼神何等锐利,一下子就发现了,说话的语声颇为温和:“怎么,你俩合办了一趟差事,还没有尽弃前嫌?”
东方低头:“属下不敢。”
白云坞主点了点头:“你们都是我信任的人,有什么话当面说开了,不要背地里勾心斗角,相互掣肘。”
东方自是遵命:“只要王将军不三心二意,忠心辅佐您,属下万不敢以私废公,耽误坞主的大事。”
王十三也装出一副老实相,两个人都没有显露出先前已经和好的端倪。
白云坞主又道:“而今宫外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奉京已不可留,李承运和纪南棠远在离水,我对亲手诛杀米景阳这样的货色没什么兴趣,既然如此,不如趁早离开,做做下步的打算。”
王十三心中大叫“来了来了”,老贼果然是留了后手。
但脸上他却装出一头雾水,茫然望着白云坞主。
白云坞主没有理会他,问东方道:“我这一走,需得留下一部分人断后,再说米景阳那几人我不亲手杀,也总得给他们个教训,叫李承运知道知道我白云坞的厉害。你们几个,你看谁留下合适?”
这等事还轮不到王十三插嘴,留下的人要负责断后,并奉命在千军万马当中刺杀米景阳等人,成不成估计着都难逃一死。
不,有文笙在,只要她同米景阳一起,绝无刺杀成功之可能。
王十三心念电转,暗忖要他能说上话就好了,他必定推荐商牟善去死,省得他看自己不顺眼,接下来碍手碍脚地添麻烦。
东方答道:“我等不管谁留下都会竭尽全力,全凭坞主定夺。不过若是需在敌军中取对方将领性命,还是属下和商牟善合适,弘光武艺稍差了些。”
王十三暗自惊讶:“哎呀,没想到东方这么忠心,竟不怕死。”
白云坞主微微点头,显是对他这说法什么满意。
少顷,弘光和商牟善联袂进殿来,向白云坞主见礼。
老贼也不绕圈子,直接将刚才的话重申一遍,道:“商牟善你留下断后,我不是要你守住内廷,只需伺机取了那米景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