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政不甚在意,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谭家人吧,意料之中。真当他们那么甘心退隐?糊弄天下人罢了。”
林英连连点头。又小声道:“第二波今天才到,比咱们只早了不到一个时辰,这会儿还在店里呢。”
钟天政蓦地抬头,目光锐利。向林英望去。
林英眼观鼻,鼻观口:“对方人不多,只有五六个,其中还有两个女子。属下问了问他们住哪间房,未敢轻举妄动。公子,咱们要不要……”
他手向下一按,做了个向下切的动作。
钟天政垂眼一扫,道:“林庭轩做什么去了?”
“盯着那伙人呢,叫属下先回来和公子说一声,他找机会认一认人。”
钟天政恢复了常态:“那就等他认了人再说吧。”
对方虽然比他们人多,他却半点儿没有放在心上。
钟天政知道“神丹”的重要性,能不能逆转劣势全在这一举,此行足足带了大小船只二十余艘,载了三千多精兵。
跟随钟天政上岛来的只有林庭轩和林英。其他人都随船停在离长门岛不远的海面上待命,一有信号马上来援。
这两年钟天政手下人马折损得厉害,号称兵卒数万,真正悍不畏死的精髓也不过四五千人,其他都是些乌合之众。
钟天政占了密州不过是权宜之计,找个落脚的地方,他在密州没什么根基,也没把那块地盘当回事,此次算得上是倾巢而出,只留了千余人掩人耳目。剩下的兵分三路。
除了钟天政亲率这一支,林庭山带着一队秘碟护送他手下乐师进入开州,到大兴先住下,看有没有办法混进乐师学院;余下大军交由钱平率领。暂时撤离大梁,退去临近东焱的大溧群岛驻扎。
这一手是防备屠先生出事之后,白云坞的人狗急跳墙,必有一段激烈的反扑。
撤离大梁,任凭身后天翻地覆,只等时候一到回来接收就是。
再加上此前钟天政从离水要到的俘虏已尽数劝降。钱平此去,正好借助这些东焱将领招兵买马。
等了小半个时辰,林庭轩进门,向钟天政禀道:“公子,是李承运的人。”
两个女子一直在房中,这会儿门窗早就关严了,无法窥探,林庭轩认出了云鹭和厉俊驰。
钟天政闻言淡淡一笑,这两个说是武林好手,了不起的人物,实际上都在他手里吃过大亏,这会儿自是屠先生要紧,他也提不起兴致来对付几个手下败将。
“不过几个喽罗,不足为患。先不用惊动他们,盯着南边海面。”
林庭轩不放心:“不如派出斥候,自长门岛往南,连夜探探附近几个岛屿。这里已经都是南崇的地方了,属下猜测那姓屠的不会走得太远。”
钟天政道:“若咱们早几天接到消息,自然要逐一搜一搜,眼下么,没那必要。长门岛既是必经之路,咱们便守在这里,他们两家不管谁输谁赢,总要由此返回。”
“公子高见,最好叫他们斗得两败俱伤。那咱们就省事了。”
钟天政连日奔波,又没有睡好,觉着精力不济,抬手揉了揉眉心,吩咐道:“叫人好好盯着,千万别看走眼漏过去。”
文笙那边也是差不多的叮嘱。
云鹭等人发现钟天政上岛,第一反应都是暗叫不妙,跟着发现他只带了两人,又忍不住心思活动,齐向文笙提议,难得姓钟的落单,不如趁机抓住他,除掉一心腹大患。
文笙犹豫了一阵,没有同意。
“大家先别急,依他的精明,这会儿也必定发现了咱们的存在,他来既是为了对付屠先生,不可能就这么两个人。我到觉着他不动我们亦不动比较好,天赐良机叫我诈死一回,为他露了行藏何等不值。放心吧,有我在,他翻不起什么风浪。”
她最担心的不是钟天政,而是谭家那边,若是他们出师不利,没有拿下屠先生,会不会叫那姓屠的从众人眼皮底下溜走?
事实证明,不管文笙还是钟天政全都白担心了。
这天半夜,当客栈、码头的灯光陆续熄灭,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先后进入梦乡,岛上渐渐安静下来。
文笙所住的客栈离着码头近,躺在床榻上,能闻到大海的腥气,听到一阵阵有节奏的海浪声。
不知什么时候,离远几声呼喝将昏昏欲睡的几人惊醒。
文笙赶紧坐起来,侧耳倾听。
隐隐的,似有喧哗声传来。
左边隔壁住着云鹭和杨兰逸,右边住着厉俊驰,习武之人睡觉更警觉,两边几乎是同时传来拍击墙壁的声音。
童白霜也醒了,文笙摸黑下地,开窗去看。
就见黑咕隆咚的海面上前后几盏灯不住闪烁,相互间的距离忽远忽近。
有船只在海浪中纠缠,呼喝声正是由那里传来。
文笙低声道:“咱们快些收拾了,跟上去瞧瞧。”
她和童白霜匆匆穿戴整齐,出门与厉俊驰等人会合,杨兰逸睡得正香被叫起来,两眼惺忪跟着云鹭,一步一个哈欠。
厉俊驰提了盏灯照明,五人直奔码头。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喧哗声已经听不到了,厉俊驰急道:“快追,别被甩下。”
文笙见厉俊驰和云鹭都抓桨在手,将带到船上的灯笼熄灭。夜里海面上,亮着灯能照出去很远。
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