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憋屈,不知多少次受了列登那边的气,暗中赌咒发誓,一旦纪南棠攻城。他要拖延一段时间再派出援兵,好叫莱斯利等人知道知道他的重要。
接到纪家军十余万人马大举来攻的禀报,沙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少,十万?可是看错了?纪南棠统共还有多少兵!”
聚集在他麾下的几员大将齐齐找来。“七雄”之一的长田允道:“大帅,梁人对我大东焱恨意太深,看来是选择了先打咱们。大帅何不赶紧分派一下,好叫我等率兵马守城。”
伊兰也道:“就算梁人真有十万,也不过是咱们兵力的两倍之数,依我看,根本不需五万,有两三万人守城便足够了。只要咱们撑住了,不用多久,莱斯利元帅必定率兵来救,到时候里应外合,必定杀得梁军大败。”
沙昂眼见手下一个个都比自己镇定,深吸了口气,一股豪气涌上心头:“好。咱们打赢这一仗,取下梁人将领的首级,看莱斯利还有什么话说!”
转瞬之间,顺宁城的攻防战已经进行了半个多时辰。
童永年指挥纪家军全力由北门猛攻,策略换了几换,竟都未占到多大便宜。
别看东夷人大多个子矮小,打起仗来却有一股狠厉之气,在本国茹毛饮血,在大梁烧杀抢掠,将他们一个个都养成了凶恶的野兽。
士气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守城方本身就占着很大的便宜。眼看着不断有人倒下,攻城却陷入胶着,童永年不由地冒出一头冷汗。
戚琴、韦宗等人已经冲过一次,被杀退回来。
好在纪家军中由上到下都知道乐师珍贵。戚琴等人冲击城门并不是打得头阵,而是夹杂在士兵之中。周围撑起无数护盾,又有汪奇等一众武林好手在旁,这才保证了虽被杀退,二十几个乐师却没有出现伤亡。
汪奇看看天色,主动请缨:“童将军,箭簇太多,咱们的乐师还是先别靠近了,待我领十几个人冲一次,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夺下城门。”
童永年对这位江湖奇人十分尊重,点了点头,郑重道:“汪先生千万小心,你们等一下,先由纪家军强攻,你们看准时机再冲,争取一举成功。”
自来攻城战是最残酷的,黑压压的士兵们架着云梯,抬着撞木冲上去,等着他们的却是或倒在中途,或由半空坠落。
战场上只闻密集的弓弦声,双方将士疯狂的呼喝,以及伤者的惊呼惨叫。
天空为之昏暗,风云为之变色,人命渺小如草芥蝼蚁一般。
杨兰逸脸色煞白,站在戚琴身边,悄声感叹:“要是顾文笙在这里就好了。”
他还记得同样是攻城,打成巢时他跟着文笙,在她琴声的庇护下,全军几乎没有什么伤亡便一举破城而入。
戚琴叹了口气,没有接言。
杨兰逸这句话不知说中多少乐师的心声。
高高的云梯竖起来,架到城墙上。
纪家军的将士开始有冲上城墙的,上去了也意味着立刻陷入重围,像一朵朵溅开的水花,很快消失不见。
汪奇已经快攀上城墙了,他左手高举盾牌,护住自己和身下的众人,右手一扬,三枚柳叶飞刀自指缝里飞出去,分中上方两名东夷兵的面部。
就听着两声惨呼,二人向后直直跃倒。
汪奇已趁着这点空当腾身而起,刹那间,无数羽箭像暴雨一样打来,他将身体蜷成一团,藏身盾牌之后,无需探头去看,甩手又是几枚暗器打出。
就他刚才所见,上面城墙上聚集了几万人,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根本就无需瞄准。
这时候墙楼上人影晃动,底下不知何处响起一声惊呼。
周围全是箭鸣声,汪奇感觉大为迟缓,待等发觉不妥,已经迟了,一股大力猛地撞在他高举的盾牌上,精钢盾牌“咔嚓”一响,竟然变形开裂。
一杆长枪穿透盾牌,向他的脑袋扎来!
更要命的是受这突然一撞,汪奇身子猛然下沉,飞不上城墙,又无处借力,向着城下直直撞落。
“叮”、“当”,汪奇以盾牌接连与对方交了几下手。
他认出来,这个跃众而出与他交手的东夷人正是伊兰。
顺宁城城高约四丈,汪奇一路向下坠落,半空犹自不停地以暗器招呼对方。
城下是十万大军,伊兰再托大也不敢跟着掉下去,一枪逼退汪奇之后,城头立刻有飞索向着他掷过来,伊兰抓住飞索,身子一荡回到了城上,一枪一个,将冲上城墙的纪家军挑落下来。
汪奇落至中途,口里唿哨一声,地上同伴扔了面盾牌过来,他脚在那盾牌上一点,一个跟斗翻出去,在地面站稳,随手换了面精钢盾,再度向着城墙冲去。
此时已经有十几个江湖人冲上了城墙,背靠背暂时在城墙一角撑了下来。
由下面看,那周围几乎被潮水一般的东夷兵淹没。
这时候距离开始攻城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童永年下令全军压上。
汪奇混在密密麻麻的纪家军里往城上冲,身手矫健地攀爬云梯,临到垛口飞身跃起,一脚踩着垛口蹿到了城墙上。
这一次他要杀开一条血路,强行打开北门。
敌人太多了,连点辗转腾挪的余地都没有,这等情况之下,一个暗器高手其实与普通士兵也差不多。
汪奇平时绝不会冒这样的险。
情况紧急,事关一场大战的输赢,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