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三没来接亲,是觉着新娘反正不是文笙,他提不起劲来献殷勤。
再说,对方到现在还没露出马脚来,不知道钟天政会从哪里下手,他和文笙要算是府里最厉害的两大高手了,没必要盯着一处。
新娘上了轿,垂下轿帘。
文笙和倚朱向后退开,让出地方,倚朱掩手打了个哈欠。
为首的婆子笑嘻嘻喊了一声:“新娘子快坐稳,咱们起轿了!”
轿子平平稳稳抬了起来。
文笙一开始还将怀疑的目光在那四个轿夫身上转了转,跟着想到江审言也不是吃素的,这四人要抬着新娘子在府里兜圈子,这么要紧的位置,在安排的时候必是重中之重。
别的不说,阖府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若是有一点不对的地方,立刻就会被人识破。
排除了易容冒充,这四人被收买的可能性更是不大,隔着千山万水,钟天政的手应该伸不到那么长。
花轿出了小跨院,沿途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伴随着阵阵叫好起哄声,热热闹闹传出去老远。
这时候走在文笙身边的倚朱又打了个哈欠。
文笙不禁有些奇怪,问她道:“怎么了?昨晚没有睡好?”
倚朱摸了摸后颈,不好意思地道:“可能是换了新地方,没睡好,还不小心落了枕,今天老是犯困。”
两人正说话,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小心”,十余丈开外的厢房房顶上人影一晃而没。
“呜”。一支铁箭凌空飞来,直直射向了左前方抬轿的轿夫。
这箭来得突然,文笙脚下一顿,蓦地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短笛。心道:“终于来了!”
那轿夫反应也是很快,眼见铁箭冲着自己前胸射来,千钧一发之际猛地下蹲,就听“砰”地一声。那箭不偏不倚射在了轿杆上。
花轿因此剧烈地歪斜了一下。
跟着由另一侧院墙上又射来一支箭。
这箭是奔着轿里的新娘去的,角度刁钻,射得正是轿子的左侧。
众人惊呼声中,那箭穿轿而过。
射空了!
文笙暗赞了一声:新娘好身手!
轿子停下,众人围在四周小心戒备,倚朱急忙上前,撩开轿帘查看:“姑娘,您没事吧?”
里头新娘子低声回答:“没事。”
文笙抬头四望。就见两侧房顶院墙上空荡荡的,埋伏偷袭的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两箭试探之意十分明显,若文笙在轿里,多半会拨响古琴,以《行船》相抗,但这会儿轿里的新娘却是个会武功的替身……
不过以文笙对钟天政的了解,他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罢手。绝不会只是远远射两箭这么简单,必定是有更狠辣的后招在等着大伙。
附近的护卫已经抽出人手,分为两路追了下去,众人商量了一下,打发几个婆子去前面花厅给江审言等人报信,问一问下步应该怎么办。
这时候一股浓烟自后院冒起来,有人喊道:“着火了,有贼人放火!”
随风飘来很多黑灰和呛人的烟尘。
也不知道敌人怎么混进来的,听动静,起火的地方还并非一处。
众人面面相觑。这婚礼还要继续进行下去么?
管事的婆子过来商量文笙:“我看还是直接将花轿抬到前面去吧。”
文笙想想也觉着不宜再磨磨蹭蹭的。现在两下已经摆明了针锋相对,不如自己人早早集中到一起,看钟天政除了放放暗箭点点火,还有什么招数可使。
花厅里的江审言得了报告精神一振。准备了这么多,就怕对方不肯来。别说只是放放火了,只要能将鬼公子抓住,再大的代价他都愿意付。
“人没有伤亡吧?”
“回大人,没有。”
江审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叫他们直接把轿子抬过来。”
看这意思,对方肯定会下大力气破坏这场婚事,虽然尚不知道敌人藏匿在哪里,但只要这边一提前拜堂,对方必定要有所动作。
此时门上管事的来报:“老爷,外头有齐将军麾下的张副尉和嘉通府那边的陈校尉求见,他二人分别带了百余名官兵和十几个差役。”
王十三在旁皱眉:“什么事?”这么多人,还嫌不够乱么。
江审言却道:“这两波人马想是奉旨捉拿刺客,正在附近盘查。”
那管事的回道:“老爷您料事如神,张副尉询问咱们府里为什么失火,可需要帮忙,老奴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把人让在门房里等着,那些官兵和差役们都还在大门口呢。”
奉旨办案的上门,不可不见,江审言点了点头:“去请他们两位进来吧。”
这两位武将官职不高,一个正六品,一个从六品,不过人家说是来帮忙的,江审言准备亲自迎一迎两位同僚,他站起身,瞥了王十三一眼,道:“你不去换喜服?”
王十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换。”
江审言也不勉强他,新郎官早就准备好了,乃是江府的一个下人,高矮胖瘦和王十三差不多,若是不看脸的话很容易认错人:“那你陪着你外婆和舅母先去东厢呆着,我再拨十名好手给你,她们两个我可交给你了,不准出任何差错。”
王十三也知道这任务十分艰巨,忙应道:“放心吧。”
江审言抬腿欲走,又叮嘱道:“你记着,今天当着外人,不得使那《明日真经》。”
王十三点头,心道:“我又不傻,行刺吴丰那一页还没翻过去呢。”
江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