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大!
“鸣山”“轰隆隆”如巨石坠地,一声声搅动了雨雾,本来今天光下雨没有风,可此时同乐台上千千万万点雨滴却呈席卷之势,在呼号肆虐。
主考席上谭大先生见状突道:“小四这徒弟快要突破了。有五重之境,做队长的话应该可以服众。”
他耳音敏锐,轻易听出来“鸣山”的七根琴弦总有三至四根在同时震颤发声,江焕的琴声里因之出现了几道高低不同的旋律,这正是四弟的拿手绝技。
谭二先生嘀咕了一句:“那也要他能先赢了这一局再说啊。”
两人都知道江焕是谭老国师属意的队长人选,观战中悄声交谈也不避着老父,此时谭老国师居中端坐,聚精会神盯着台上交战的情形,对两个儿子的议论不置一词。
比试进行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时辰。
江焕和顾文笙一个攻一个防,双方相持不下,只是怎么说,从场面上看,显然是顾文笙这边漂亮得多。
江焕被这场雨活活被淋成了落汤鸡,头发湿哒哒垂在脸上,衣服更是早就往下淌水了,贴在身上甚是不雅,关键江焕都快到五十了,身材走样,实在没什么看头。
大家一边不忍心,一边又想发笑,不厚道地想:哎呀,若换了顾文笙这样那还能继续么,早就推琴认输了吧。
再看顾文笙这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虽然将一首《太平春》翻来覆去不知弹了多少回。听得众人耳朵里起茧,可到现在也无人想得明白,这支曲子明明从指法到旋律都稀松平常,到底暗藏了什么玄机。竟能生出这么不可思议的防御来。
不要说淋雨了,她身上先前带的那点雨水差不多都该干了吧。
台上顾文笙所在的一侧,瓢泼大雨中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气泡,而她在气泡里该活动话动。该弹琴弹琴,离远看她整个人就像是裹在透明的水球里一样。
神奇如斯,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再神奇的一幕随着时间推移,众人也都有缓过神来的时候。
说穿了不过是音浪带起的无形屏障,只是碰巧赶上下大雨,才会看上去这么奇妙而绚烂。
不少乐师都会一两下防御的招式,只是大家做不到像顾文笙这样防得坚固彻底而已。
再想起顾文笙的师父卞晴川便伤不了人,而文笙之前参加比试也从没见她施展过攻击的手段。众人尽皆恍然:这一战还有得磨啊。
四月份天还有些凉,大半个时辰过去,谭二先生忍不住提议:“还是拿把伞给江焕遮一遮吧,万一淋病了,还怎么去白州?”
谭老国师皱眉:“江焕……输了!”
听到老父下此断言,谭二先生也顾不得惦记给江焕找伞了。
虽然台上相持依旧,还看不出江焕会怎么落败。但谭老国师的眼光无疑老辣,包括谭梦州自己都在考虑一个问题:江焕这一输,队长怎么办?
一刻钟之后,江焕还在坚持,但文笙却感觉到他开始后继无力,这比她预计的时间要早,但考虑到任谁在雨里淋上一个时辰,状态都不会好了,这只能说是天意了。
文笙开始反击。
她的反击很有意思,护身的防御水球猛然变大。向着江焕那方足足推进了数尺。而且二人间的距离还在飞快缩短,江焕的攻击不过半场,渐渐到只能在自己眼皮底下。
若在平时,江焕还不至于那么狼狈。因为天气的关系,空间突然压缩。整个同乐台的雨水都挤到他周围,简直就像是顾文笙在挟天地之威欺负他。
江焕只觉雨水打在身上生疼,眼前白茫茫的,更要命的是鼻子里突然痒得很,控制不住地想要打喷嚏。
到后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猛地一推琴,扭头捂住了鼻子。
众目睽睽之下,这个酝酿了好一阵的喷嚏竟然……没能打出来。
江焕又急又气又羞恼,大半辈子了他还没当众出过这样的洋相。怪顾文笙吧,好像也不能,只能怪这个贼老天,没事下什么雨。
台下气氛很轻松,有人忍不住嬉笑出声。
文笙也止了琴,这时候,雨水开始落到她的斗篷上。
主考席上谭大先生摆了摆手:“好了,顾文笙胜,你们赶紧下去换衣裳,下一场。”
江焕狼狈抱起琴来,招呼也不打,掉头就奔台下而去,下台阶的时候到打出一连串的喷嚏来,惹得台下笑声更盛。
而后才是如雷般的掌声。
不管如何,顾文笙战胜了连续几年的个人战第一人江焕,实在是出人意料。
接下来的两场,安敏学对阵华飞舟,慕容长星对阵吕罄,不出意外,华飞舟和吕罄取得了胜利。
第一轮的五场对战全部结束,众人本以为五个输了比赛的学生还会较量一二,谁知谭老国师直接宣布,根据适才众人的表现,出局的是甘秀成和慕容长星。
剩下八人捉对再战。
文鸿雪毫不犹豫选了葛宾,江焕找上老对手华飞舟,第三个出列的安敏学可不想步师兄江焕的后尘,当先排除掉文笙,在吕罄和钟天政之间摇摆了一下,选中钟天政。
这样剩下来的文笙和吕罄就自然而然成了对手。
四场比试,文笙对吕罄的一场被安排在最后。
众人都觉着谭老国师果然英明,适才文笙和江焕那一场占用了太多时间,等这一轮前三场打完,肯定已经是中午了,把文笙和吕罄排在最后,大家实在撑不住了可以先回去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