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和王十三一时大眼瞪小眼。
杜元朴觉着眼前的情形有些古怪,他一挥手,除了正押着犯人的兵士,其他几十号人涌上来,把王十三所呆的这辆马车团团围住。
众兵士布的是纪家军特有的阵式,手里拿着长刀短弩,弩箭的锋芒对准了王十三,看上去当真是杀气腾腾。
不过王十三显然没把将军府众人放在眼里,他掩手打了个哈欠,冲文笙道:“找到这里来了,不容易啊。”
杜元朴警惕地望着王十三,口里问文笙:“你们认识?”
文笙已经从乍见王十三的惊讶中脱离出来,闻言皮笑肉不笑道:“当然,十三哥嘛。”
被将军府兵士控制起来的乐师们这才缓过神来,文笙一句“十三哥”叫他们觉着王十三已被对方认出了身份,那他们也不必再藏着掖着,纷纷开口求救:“十三爷,快救我们!”“十三爷,救命!”
若说只听文笙戏谑地叫声“十三哥”,杜元朴还未反应过来这大胡子的身份,待到乐师们称呼对方“十三爷”,他不由地瞳孔一缩:“王十三?”
听说此人武功甚高,一拨弩箭能不能将其射杀?
若是不能,接下来又该如何应对?
这里还在交通要道上,那几个反贼虽被暂时引开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放弃返回来?
杜元朴觉着头大如斗,只得威胁道:“老实呆着别动,否则你再快。也快不过我们的刀,你还想不想要这几个乐师的命了?”
王十三这时候也看清楚了包围自己的这些人,他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对文笙道:“你带朝廷的人马来捉我们?不应该呀。我帮你救人,帮你送信,你就这么回报我?这简直是太翻脸无情了吧!”
王十三这番话虽然说得无辜,可文笙分明看着他眼神闪烁。这小子没打好主意。
这是挑拨陷害吧?不过他绝想不到凭她和将军府的交情,这次众人完全是瞒着朝廷私下行动。
救人?是说把戚琴和云鹭从张寄北手中要出来?
上次杨兰逸来信,明明说张寄北是看他的面子。算了,文笙只要一想,就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玄机,杨兰逸那是卖好,王十三么,呵呵。
故而她充耳不闻。跳过了救人送信云云,直接问:“张寄北何在?”
王十三目光游移,在食铺周围转了转,又瞥了眼官道尽头:“张寄北么,刚才明明还在这里的,谁知道爷打了个盹儿的工夫他去了哪里?”
文笙和杜元朴互望了一眼,虽然王十三很可能是在故布疑云。但此时不可久留却是事实,杜元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王十三坐在那里,仰脸眯了下眼睛,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把钢刀来。
他以手指在刀柄上轻轻一弹,那利刃陡然在空中旋了两圈,看上去无比乖顺。
“啊哈哈,知道十三爷在此,还这么大剌剌地当面抓人,太不将爷看在眼里了吧?传出去。十三爷的面子往哪搁?”
在杜元朴听来。对方口气虽然带着三分无赖,但毫无疑问,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官和贼、兵和匪。天生就是死对头,青天白日的。他不敢再拖延下去,手一挥,喝道:“带走!”
兵士们押着那些乐师就走,杜元朴早在附近安排好了地方,若不是出了王十三这个意外,这会儿他们早便得手退走了。
王十三眉毛一跳,长身欲起。而围着他的兵士手中军弩“咔”“咔”连声。真个是剑拔弩张,一场生死大战一触即发。
“且慢!”出声的是文笙。
王十三豹子一样即将跃起的身躯停在了中途,眯着眼睛向文笙望去,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杀意。
文笙却没有被他吓住,说实在的,刚才王十三那句“十三爷的面子往哪搁”,顿时便叫文笙想起他那晚沾了一身粪水,臭烘烘站在高处展示的狼狈相。
十三爷的面子?呵呵!
她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十三爷,兵是我借的,人是我捉的,和朝廷无关。你以一人之力救不了这么多乐师,我也无意为难各位,害大家姓命。”
王十三挑了挑眉,半信半疑:“那你这是想干什么?”
文笙转过头去,逐一留意了一番被擒的乐师,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对不住了,我想用各位跟张寄北换几个人。”
这一年多以来,顾文笙实在是太有名了,被纪家军擒下的这些乐师大都对当日高祁家中见面还留有印象,其中一个便叫道:“张执事早把‘三更雨’戚琴放了。”
文笙瞥了王十三一眼:“我知道,我想换的也不是戚老,而是厉建章、朱文林、孔安这些人。”
其实这些中立派的乐师,她只和厉建章比较熟,剩下的有不少也只是听戚琴提起过,名字和真人尚且对不上号。
到这时候,看着这一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文笙的心情也颇为复杂,她不管旁人怎么看自己,道:“诸位同是羽音社成员,只在一年多以前,相互之间还称兄道弟,时常一起切磋技艺。不过因为对方不肯跟着造反,就要令他们家破人亡,诸位不妨好好扪心自问,这件事做的当真就那么心安理得?”
被擒乐师尽皆沉默。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只希望张执事对诸位还有些许香火情分,就着这个台阶,大家一起放人。”文笙转向王十三,“十三爷,你看如何?”
这样啊……
王十三望着文笙和周围这么多的兵士,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