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太太颔首道:“兴王爷是先太子一手教出来的,眼界自然大不同。你呀,还是太拘泥了,我听说夏家到燕北没多久,太子就与他们家交往起来。你看看转了这一大圈,人家的出身也没有差到哪里去。那后来,她家越来越好了,怎么你又不提了?”
说着瞥了兴王妃一眼暗想:“女儿若是听了王爷的话,让励儿娶了那丫头,可能起兵的就是兴王了。我听说当年罗大娘子的母亲手中有一支奇兵。后来,罗家京城这支没了,私兵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兴王妃望着母亲,有些奇怪,想了想便道:“我怕励儿是孩子气,那丫头可比励儿伶俐多了,要是以后励儿变心了,那姑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所以我就想着等两年,那时励儿定了性,若是还想着夏姑娘,我们就寻个合适的人去提亲。结果也不知怎么回事,圣上那一年回燕北给娘娘庆生辰,突然就给励儿定了一门亲事 。后来,圣人还特意给王爷写了封信,说是快要打到京城了,想在清流上多些人脉。圣上有些行止颇遭清流嫉恨,云家断不肯将女儿嫁进他家。我们王爷却一向有个爱民惜才的好名声,正好励儿年纪与云家姑娘相仿,便定了这门亲事。”
孙老太太皱了皱眉,心想:“女儿心思到底单纯了。若是兴王起兵,女儿固然有可能做到皇后,可惜她心胸和眼光都不够,只怕做不长稳。况且,我们一家老小都在京城,只怕这老骨头熬不到今日的寿辰了。唉,果然福祸相依,半点不由人。”
兴王妃见母亲沉默不语,便忍不住追问道:“娘,云家的这门亲事有什么不妥的吗?”
孙老太太却已经想开了,笑道:“励儿这媳妇娶的正好。只是我听人说,圣上那年回燕北给皇后庆生,路上曾见过夏姑娘。后脚到了燕北,就给励儿说了一门亲事,心里不免觉得有点蹊跷。”
兴王妃呆呆地看着母亲,怎么也没法将母亲说的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迟疑了一会道:“您是说,圣上不是想给励儿定亲,他是不想励儿娶夏姑娘?为什么?嫌她出身低吗?”
孙老太太一窒,捶着腰道:“再多的,我这个内宅妇人也不知道了。这也只是我听了旁人只言片语胡乱瞎想的,也许这几件事并不关联。”
兴王妃懵头懵脑地回了兴王府,因是为岳母庆生,兴王喝得也颇尽兴,两个人梳洗完毕,兴王妃披散着头发还坐在镜前颦眉托腮深思,兴王见了不由笑道:“怎么了?又被娘训了?”
兴王妃索性将伺候的人都撵了出去,拉着兴王并肩坐在榻上,小声将孙老太太的话学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怎么娘之前似乎怪我没给励儿定下夏姑娘,后来又说励儿娶云娘子是好事。”
兴王微微一愣,搂着兴王妃肩头笑 了一下便松开了,心想:“我这媳妇日常诸事很是得体,为人也良善,可惜若论高瞻远瞩,比岳母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岳母想来还不晓得夏姑娘干的那些事儿,便能看出夏姑娘有勇有谋。”
“当日夏姑娘在府里与我的猎犬搏杀,我见她年纪虽小却面无惧色,攻守有度,心中也曾萌起逐鹿中原之意。可惜宸儿始终嫌弃夏姑娘的出身,那时我才惊觉,宸儿只怕没有一个皇后应有的远见卓识。后来我也听人说过,夏家到了燕北没多久,皇嫂曾经偷偷溜到还是世子的太子府上,就是为了瞧一瞧夏姑娘。”
这样一想便又庆幸起来,当初若是一意孤行,只怕就没有今日的兄友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