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垂着头,心想:“穿件衣服,还离不了人了。”
林子端了茶,揭起盖碗吹了吹上面的浮沫:“九爷又拿我开心。”又瞧了瞧安歌道:“要不要让安歌出去等会儿?”
安歌听了就有些生气,转头却瞧见小雨认真地想了想,朝林子点了点头。
林子便放了茶盏道:“安歌,你先到厨房里避一避。”
安歌再也没有想到,林子会让他回避,还把他撵到厨房那样的地方。偏偏林子还朝他顽皮地笑了笑,弯着眼睛小声对他说道:“喜欢吃什么,就跟灶头讨两块,没事儿。”
安歌气得直冒青烟,当着小雨不好说什么,只在心里愤愤地想着:“什么叫:喜欢吃什么,就跟灶头讨两块。我是个要饭的吗,看清楚,我是安歌!”
安歌还想再说两句,林子却不耐的挥了挥手:“快去吧,我这里马上就要开始了。”
说着便转过头,瞧着掌柜的肃然道:“路掌柜,我们开始吧。”
路掌柜递过账本,林子便取了文法四宝出来。在砚台里浅浅地倒了一层水,捏着一小截墨条不紧不慢地研磨起来。见安歌还在那里瞧着她发呆,便抬起头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安歌只得悻悻地走了出去,外面不时有客人走动。安歌无法,只得下楼,楼下的人自然更多,便有堂倌过来,将他拉进了厨房。揉面的伙计唬得忙站到一旁,灶头王师傅便喝到:“都手脚麻利着点,你们可不是靠嘴巴挣钱的。”
安歌脸上一红,刚想说话,那灶头道:“哟,这不是安歌嘛!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就得了,还要您亲自跑来?这些跑堂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安歌又不好说是小雨盘账,把他撵出来了,便现出几分局促。这酒楼里的伙计最会察言观色,否则也当不了这跑堂的。便有人会意地嬉笑道:“九爷盘账呢,这会儿,就是掌柜的都不能在里头待着。”
这时,身后有人推安歌:“来,借借,您小心,别蹭一身油。哟,是安歌啊!”
安歌瞧着他脸上困惑的神情,刚想解释两句,那人已经飞快地进去了。厨房后面还有个小院,有帮工在里面洗碗,洗菜。安歌被这人借借,那人让让,三退五退就进了这小院。好在这院子里倒安静,安歌站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累,找了半天却找不到个地方坐一坐。
正这时有人进来问:“安歌呢,爷叫你上去。”
安歌忙掸了掸衣服,一扫刚才的局促,暗想:“你们同我还是不能比的,我不过是过来略避一避,你们这辈子却都要在这里面劳作。”这样一想,心里头便轻快起来。
那成想,他不过走了几步,那传话的人就在厨房里轻声说:“爷说了:反正剩下的,他也听不懂,叫他过来吧。”于是,身后的厨房里便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安歌气鼓鼓地回了雅间,见林子正低头看着手里的账本,小雨在唇上比了一下,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安歌只得安静地坐了下来。
林子看了一会儿,又喝了一口茶水:“这个对上了。”说着给砚台倒了些水,又开始研磨,安歌这才瞧见那砚台已经有些干了,心想:“这是写了多少字啊。”又瞧了瞧她白嫩嫩的小胖手,忍不住说道:“林子,我替你磨吧。”
林子抬起头看了看他:“不用,这磨墨瞧着容易,其实…”林子顿了一下,望着他嫣然一笑,突然改了口气温和地说道:“其实也不难,就是开始的时候,容易磨碎了,写出来的字迹上就容易有墨渣,不大好看了。”说罢用最细的狼豪蘸饱了墨汁,在账本上写下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