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雪鹤洗过了脸,穿上一件款式简单的青色袍子,她坐在铜镜前,束好了发髻,扎好网巾,做好一切后她凑近铜镜,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早先她年纪太小,即便女像也不会有人怀疑她是个女人,但如今,她愈发大了,女儿身这件事情想必要瞒是瞒不久的,要是不能隐瞒性别她便不能待在烨城了,她如今十五岁了,这让雪鹤心中有些隐隐焦虑。
“头儿,你好了没?”门外突然响起了允之的声音。
雪鹤没空再去感春伤秋了,她应道,“好了,进来吧。”
允之依言推门进来,他端着早点,放在桌子上,“快吃饭吧。”
雪鹤握起筷子,问,“平安他们呢?”
“早出去了,他们三个比谁都要积极,天还没亮就出去混了,再没见回来,如今也不知在哪里胡闹。”
“随他们去吧,都不是小孩子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应该玩个尽兴才是,你也是,待会不要跟着我了,你自己寻思着去玩。这算我放你们的假好了。”
“不用差几个人跟着么?”
“不用了,”雪鹤咽下一口粥,“鹏城里还没几个人不认识我,跟不跟人都一样。倒是你们这帮猢狲,日日被困在烨城中,见的人除了蛮子再不见其他,是时候去见见其他人了。对了,允之,你今年有十八了吧?”
“问这个干嘛?”
“不小了,该娶个媳妇了。”说到这里雪鹤一拍脑门,“哦!我怎么把这事情给忘了!咱们几个小队长的年龄都不小了,过几日我差人求求二哥,让他给你们留意留意,看看有没有好姑娘。”
允之同雪鹤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己的婚事,脸顿时有些红,虽说他是雪鹤下属,但雪鹤毕竟是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子,她对自己操心婚事多少让允之有些不好意思,“要是我们都娶媳妇了,哪里有空陪你去打战呢?”
允之这么说只是随口,言下之意是他还不愿成婚,雪鹤倒很是认真的回答,“我又不能罩你们一辈子,再过个一年半载,我会让爹爹将你们编入风雪关其他编制中去,你们能力好,爹爹不会不要你们。你们若争气,讨得几个军功,当上将军,我脸上也沾光不是?”
允之顿时有些生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雪鹤笑笑,“允之,在我手底下做事,是浪费了你们,你们各个都能独当一面,我总不能霸占着你们一辈子啊。这几年朝中一直没有出现什么新秀将领,尽是些半老的将军挥军临战,早该是年轻人出手的时候了。”雪鹤见允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抓准时机喝下了最后一口粥,然后抚着鼓鼓的肚皮,拍了拍允之的肩膀道,“好了,我吃饱了,要出去溜溜,就先走啦!”
趁允之还没反应过来时,雪鹤就溜之大吉。
在她的十个小队长,除了了照生,便是允之心最细,将一些事情实现告诉他,他会帮自己做好对其他小队长的思想工作。
想起与那十人相遇相知的种种,雪鹤只感觉心中暖意融融,她不是个放不开的人,这么多年来,风雪关都是爹爹一人在苦苦支撑,虽说后来有大哥二哥帮衬着,但风雪关防线漫长,爹爹年纪已大,依然是吃不消,有这十个小队长帮着镇守风雪关,她会安心许多。
这样不着边际的想着一些事情,雪鹤来到了叶询门口。
雪鹤进门没有敲门的习惯,这个习惯很不好,但在烨城时,她每次进叶询的房间时是从来不敲门的,叶询也没有责怪于她——开玩笑!叶询住的是她的房间,她进自己的房间还要敲什么门?!
于是,雪鹤把这个陋习习惯性的带到了鹏城,她没有带着一点思考的,风风火火的,令人措手不及的,推开了叶询的房门。
“叶小九,起床了,我们出去逛逛!”雪鹤的嗓门那叫一个响亮。
于是,房中的少年僵硬的转过头来看向她——叶询的动作明显是做了一半的样子——他只穿裤衩,裸着上身,头发锦缎般的垂坠在背后,他的手正提着裤子,裤子提到他的膝盖处。
纵使是再气质高华的人物,遇到穿裤子的时候,也穿不出什么高贵优雅来,雪鹤在推门进来的刹那,她的大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哦!原来他还要穿衣服呢,原来他和那十个小队长一样,都是这么穿衣服的!
雪鹤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叶询。
叶询恼怒了,他罕有表情的脸先是惊诧,然后是羞红,最后化为愤怒,面对进门不敲门,将自己风光看尽后还没有一点羞涩感的雪鹤,叶询迅速提起裤子,吼道,“很好看吗?!还不滚出去!”
这句话若用在有点廉耻心的小姑娘身上或许有用,但雪鹤从来不知羞耻为何物,她靠在门框上,抱起胳膊,目光竟还是没有离开叶询。
“哟哟哟,你气什么气啊?我又不是没看过,你重伤被泡在温泉里的那会儿,我该看的早就看光了,还差这点?你这乡巴佬,真是没见识!”雪鹤冷笑,“你以为我喜欢看吗?你们这些从京城来的人,娇生惯养,身上没一点精肉,比我鹤骑那些小子们差远了,我还不稀罕看呢!”话一说完,雪鹤突然身手敏捷的跳出门外,然后伸手一拉,将房门迅速关上。
这么做不是她良心发现,而是在她关上门的下个瞬间,一个枕头飞了过来,力道极大的甩在刚刚关起的门上。
叶询整整一个早晨都紧绷着死人脸,好像谁欠他二五八万似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