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雪鹤打了一个大喷嚏,她拧了拧湿漉漉的衣角,“真他妈的流年不利,这才几天啊,就叫我下水了好几次,冻死老子了!”
待雪鹤带着一身的冰渣子回到客栈时,可把允之给吓坏了,允之温文的脸上出现了少许愠色,他急忙将衣服脱下来,裹在雪鹤身上,“你这又是干什么去了?上个街也能弄得满身湿?!”
“还不是……阿嚏!”雪鹤刚想回话,又被一个大喷嚏给生生止住。
“好了别说了,我差人去给你提热水来,你先泡个澡,这腊月的天气,可不要冻坏了。”
“还不是那个杨婉,真不让人省心!”雪鹤嘟喃。
允之很快给她备好了洗澡水,雪鹤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又被允之逼着喝下一大碗姜汤水,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傍晚。
鹤骑中除了允之其他人都不见了身影,雪鹤趴在客栈走廊的栏杆上,望着遥遥处绯红的天空,深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让她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尔后她转身,推开了叶询的客房。
叶询早就从六月楼回来了,正待在房中看书,见雪鹤进来,他连眼睛都没抬,只道,“听说你追那杨家小姐一直追到水里去了?”
雪鹤道,“消息传的还真快。”
“没冻着?”又是淡淡的一句话。
“没,我身体好着呢,冻一下怎么能冻坏了我?”雪鹤拍着自己的胸脯道。
“杨婉最后没有为难你吧?”
“她哪有这个本事?”
此后便是无话,叶询依旧看着他的书。很多的时候,他是制造尴尬的能手,有话便问,无话也不管他人是不是在那干杵着。
雪鹤见叶询不理会她了,倒也习惯了,她搬了条板凳凑到叶询身边,问,“叶小九,我问你些问题。”
“恩?”
“你的六哥……就是那六皇子为人到底怎样?”
叶询放下书,盯着雪鹤充满求知*的双眼,“怎么?这么快就帮杨婉打听消息来了?”
“我就是好奇嘛!”
“好奇什么?不管我六哥怎样,她都是要嫁过去,早些知道又怎样?改变不了结局,到头来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哎哟你说下会死啊!”雪鹤不耐烦了。
“我对他不甚熟悉,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你们是兄弟啊,虽然我知道你们没有什么感情,但好歹是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是邻居也该了解一二吧?”
“六哥他性子冷淡,也不喜麻烦别人,加上腿脚不便,我一年中也难见到他一二面。”
叶询的性子本身就冷淡至极,雪鹤想不到这天下间竟还有人能得到叶询评价的“性子冷淡”,可见这六皇子叶宸不是块石头就是坨坚冰了,加上他不能行走,性子说不定是冷淡并古怪着,这样的人杨婉也不知能不能适应。
雪鹤感叹,“那杨婉嫁过去还不得把她给憋死啊。”
叶询斜睨了雪鹤一眼,随即伸手去摸雪鹤的额头。
雪鹤一把打开,“干嘛这是?”
“泡了水就让脑子也泡走型了么?怎么一回来就为杨婉操心?往日你避她都来不及。”
雪鹤嘴硬,“哪里有?我不过是好奇罢了,兆京是个龙潭虎穴,却还有许多人争着要将女儿嫁去那里,倘若六皇子是个好人就罢了,若是难相处,杨婉一人孤身在兆京中,岂不生不如死?”
“贵族家的女子向来命贱,这些事情,看惯了便好……”叶询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
雪鹤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也是贵族小姐,并且是作为黄金家族中程氏一脉的唯一女儿,她的未来,可能也是政治所控制,嫁去另一个显赫的家族中,过着表面风光无限,里子却是苍凉无尽的生活。
叶询同雪鹤说话早已不设防,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他随口一说,让雪鹤心中咯噔一跳。少女喃喃道,“叶小九,你说,我会嫁去兆京么?”
今日的杨婉,或许就是明日的程雪鹤。
叶询怔怔的看着雪鹤,这一次,他眼中的神采再不是淡漠。
“别再去想那些事情了,”许久之后,少年突然如此说道,“程三,今天是花灯会,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花灯么?”叶询推开窗户,窗外,是墨黑的夜色,而在这无边的夜色底下,是一片闪耀着融融暖意的五彩灯光。
只听“次啦——”一声,一束耀眼的烟花呼啸着冲上天空,在少年的眼中绽放,“你生辰那日太过匆忙,我不曾送与你什么礼物,对于女子来说,及笄之年最是重要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将这份礼物补上。”
雪鹤不知叶询的葫芦里买着什么药,只见叶询走到书架前,从里面拿出一个梨花木锦盒来。
他将盒子放在雪鹤面前,慢吞吞的打开盒子——梨花木盒子中,竟是一套崭新的衣裳和一副银篦。
衣裳女儿家款式的袄裙,石榴红的缎面,上衣是白色交领,收口琵琶袖,前襟上绣着朵朵深红色的娇艳石榴花暗绣,下裳是玄色马面褶裙,裙褶细密,膝襕和底襕绣的十分宽大,绛红做底色,用数种不同系的红色和暗黄的丝线绣成石榴花图样,图案活灵活现,仿佛不经意间,那花朵就会绽放一般。
而那银篦做工精致,梳齿紧密,上面停着一只纯银的蝴蝶,红宝石的眼睛,那蝴蝶花纹繁杂的翅膀让匠人做成了镂空的,正欲振翅起飞,栩栩如生。
雪鹤的目光缓缓扫过这套做工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