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满脸涨红的脸,躲闪的眼神,一阵刺啦啦的冰冷从脚底漫到心底,在寒风冷冽中,如同一把把尖利的刀子在切割着我的心。眼前人影模模糊糊,最后一黑,软了下去……
黑暗中,我浑浑噩噩,仿佛要被人撕开了一般,我看到了慈祥的父亲,他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含笑不语,待我想要上前,他却转身远去,那不曾离去的身影成了我眼前不再磨灭的影像。
在被幽禁的那段日子,他也曾无数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无数次的呼喊着我的名字,无数次的问我为何我总不回家,他等得好着急。却从来没有一次让我感到这般的遥远,这般的遥不可及。
我扯着嗓门拼命的呼喊着“爸爸”“爸爸”,却像被勒住了喉咙一般,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我急了,好像再不喊,父亲就要彻底消失了。我挣扎着四肢,使尽全身力气,发了几下空空如也的声音后,终于从喉咙里喷出那一声尖叫“爸……”
倏地睁开了眼睛,耳畔响起“乐小姐,乐小姐,你醒了……”
两行热泪顺势滑落,白炽灯闪得我眼前一片波光粼粼。
我突然爬起身,抓着床边阿松的肩膀,哭喊着:“你告诉我,我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瑶……”熟悉的声音,来自旁边一个男人。
我微微一侧头,这才注意到站在那里的人,竟然是喜扬洋。他的方字脸在灯光下倒多了几分圆润,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
脑海里闪过:这是沈剑锋的发小。
这个名字让我有种莫名的恐惧,我倏地松开手,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床角缩了缩,眼神防备的盯着他。
他笑容僵在那里,一脸尴尬。阿松忙温和道:“乐小姐不要怕,他是我堂姐夫,人很好的。”
喜扬洋也附和道:“你放心,我喜扬洋不依附谁,剑锋怎么样是他的事,你是我朋友,我不会害你。”
闻言我略略卸下戒备,也已经没有精力再多纠缠。突然想到什么,我急切道:“你们带我去找我家律师,他一定清楚。”
喜扬洋点头应和:“也好。听说出事后也是由他来处理你们家的后事,他最清楚不过。”
“后事”二字,好比一颗针深深的扎进了我的心里,钻心的疼,彻骨的疼。
我再度抓住阿松的手,撕心裂肺喊着:“我爸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你现在就告诉我!”
我不愿、不敢、不敢触及“死”这个字,却被心底涌起的悲痛淹没了。本以为还有希望,以为只是大宅被烧成了残垣断壁,人可能无恙,却被这个“后事”生生的击碎了残梦。
我不停的哭喊着,泪水一层又一层的斑驳了我的脸。
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从我嘴里发出的是什么声音。只听着嘤嘤噎噎的,快要断气的时候,喜扬洋终于说道:“我们也只是从电视上听说的消息,具体的你还要向你家律师求证。你失踪了那么久,大家都以为你去了国外了。”
我抽泣着,心想着也对,他们也没有提父亲的去向,或许还有隐情。我该去找许律师问个清楚。
这么想着,我用手抹了抹眼泪,掀开被子套上棉鞋,急道:“那麻烦送我去灵川路许律师的事务所。”
这时,喜扬洋又劝道:“现在是上下班高峰,你这样过去写字楼那里太招人眼了,不如等到晚上,你再去。”
我低头看了看隆起的肚子,默然算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