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鸡,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来你的客栈呆着么?”
同老韩商量完何鹏车祸的事情之后,他吃完泡面喝完汤,将泡面盒子塞在我手里,用我勉强能听懂的俏皮话反问我一句。
“我怎么知道?兴许你看着隔壁买油泼面的婶子了!”
我将泡面碗丢进不远处的垃圾筐,故意将老韩打击了一声。
“嘿,你小子还别说,认识你这么久,越来越感觉你有意思了!”老韩说着点上一支烟,很享受的吸了一口,接着道:“其实吧,我感觉这客栈里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情怀!”
“什么情怀?我可不是老罗那样兜售情怀的商人!”我不懂老韩的话,但情怀只是说说而已,远远没有达到可以当做卖点的高度。
“怎么说呢, 就是逼格甚高。我觉得这像是很多人都在刻意寻找的乌托邦,是理想主义者钟爱的地方,你应该为此感到骄傲!”
其实老韩的话我大抵是不能同意的,我是个俗人,做点小生意,做点自己梦想着想做的事情,顺道挣个喝酒抽烟的小钱,间或满足一下文艺小青年的生理需求,玩玩文青提升自我逼格,仅此而已,绝无老韩口里讲的那样崇高。
至于什么乌托邦,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的小客栈就是个乌托邦。
我承认自己是个理想主义者,我也喜欢客栈,但也没有勉强任何人必须要喜欢这里,顺其自然,或者随遇而安,难道不好?
其实我最近一直在寻思一个问题,特别是当自己已经到了输不起的年纪的时候,就愈加有很多问题让人纠结。
我一直载寻思自己这些年出发的目的,直到今天我在生命的河流中迷失了自己。多年来,其实我每时每刻都想着成功,过上人上人的生活,或者确切的说,我想让唐晓云过上她想要的生活,所以每一天都是渴望马上成功的。
毕业这么多年过来了,曾经的朋友,曾经的同学,大都已经换了大房子买了大车子,而只有我租着房子坐着公交。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因为境遇而感觉尴尬,我从不拿自己的近况和别人比较什么,因为我觉得自己拥有的东西,是别人永远都无法理解和享受的。
我向来认为,年轻人不需要急于证明什么,也不需要急于得到什么。其实我们可以用更多的时间领略青春,经过这个年龄段最美好的风景,这里该有的青春和迷茫,该有的激情和困惑,都是路过之后再也退不回来的美好。
多年以后,我能自信的说,对于自己的青春,我毫无遗憾。
“我不知道自己最终要去哪,还在一边晃悠一边张望,走一步停一下,摸摸这个碰碰那个,试图去感知、观察、理解这个世界。新鲜好奇着呢。但我确定,我只会走自己想走的林荫道;我确定,我会像哈维尔说的那样,遵从自己的内心,活在真实里。”这是我在贴吧里看到的一句话,却出奇的同我的心境相似。
我们为什么要着急成功,做四十岁五十岁该才的事情,却忘了自己的初衷和最真实的想法?
当老韩说我在构建一个理想主义者心底的乌托邦的时候,其实我的心情是无比宁静的。毕竟所有的路过,都代表了一份成熟,我有能力做的和没有能力做的,它永远都在,不远不近,不徐不疾!
倘若有人问我,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里,丢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这辈子是不是都会遗憾?
我的回答其实很清晰,倘若价值观有深入骨髓的分歧,那么很多话都不用多说的。正如唐晓云喜欢优渥的物质生活,喜欢大房子车子票子,她就有追求的自由;而我就喜欢这样无欲无求的偏安一隅,大抵也不是错的吧。
想了这么多,直到此刻,我给自己纠结的问题找了一个答案。其实很简单,做一个简简单单的人,随遇而安最好。
和老韩的想法有特别契合的地方,这点难得的共同价值观,让我们在楼顶的星空下面,聊的滔滔不绝完全没有打算停顿。
直到小酒窝打电话上来,说是要我下楼在吧台换换她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和老韩在楼顶呆了很久。
秃子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很晚的事情了。
“事情搞清楚了!”秃子似乎有些困,语气很是乏力。
“怎么样?”我问。
“你之前的推理没有错,但是他们也不清楚郭栋她们为何要那么做,他们只是拿钱办事!”
“不知道也是能理解的!”我揉揉眼睛,这才发现,就算自己知道了真相,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入手。
挂了秃子的电话,这事情越来越显得复杂了。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我是完全拿郭栋没有办法的,暂且不说郭家的实力,单单是请律师这块,我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很多事情都是我一时半会想不明白的,思绪混乱的时候,我宁愿自己不想任何事情。
这日上午刚过十点,我走出客栈伸个懒腰,在台阶上看见开业那会过来捣乱的城管大哥,他今日笑容很灿烂,看见我的时候很善意的打个招呼,老远丢过来一只中华,毕恭毕敬让人一时不能接受。
我不知道千尘对这厮到底做了什么,这人竟然这么乖爽。
想起千尘的时候,他恰巧就出现在我面前了。千尘是和王霸一起过来的,两人带着花里胡哨的鸭舌帽,脚上蹬着难看的马丁鞋,像是两个不懂时令的土匪一样靠近我,笑嘻嘻的问我到底在yy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