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男子条件反射性地接住了她。
昏迷之前,林妙香看见他取下了脸上的面具,对着自己咧开了嘴,他唤自己,香香。
悬着的心终于安置下来,林妙香含着笑,再次沉入了黑暗。
空荡的房间里面鸦雀无声,江玉案突然想要是现在有一根针掉在地上,不知道能不能听见声响。
穿着黑衣的男子把林妙香搁在床榻后若无其事地转过了身,紧抿的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江玉案向来猜不透这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只得试探性地开口询问。“公子,你……”
被唤作公子的男子突然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原本凌厉的脸慢慢溶解,最后变成了一个fēng_liú不羁的神情。
那似笑非笑的面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如此熟悉。
江玉案心里不可避免地生出了巨大的寒意。
回程的途中事情变得很微妙,所有人都一致选择了沉默。但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没来由地让林妙香心里烦闷,索性不再理会他们,反而整日与“赵相夷”黏在一起。
更是没有在意赛华佗匆匆赶来的带回的那人。
他们回程的路上是由原本镇守大祈城的南王朝将领司马徒护送的。距离上一次见面已隔了许久,但司马徒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
也许这段日子变了的人,也只有林妙香几个了吧。
此时林妙香一曲定江山的事早已流传至南王朝各处,那些本就不愿意归顺姜秋客的人现在纷纷投靠过来。
一路上,可以说是毫无阻碍地就回了皇宫。
林妙香没有过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没有过问姜秋客去了哪里,也没有过问重回皇位后。这个皇上为何封号楚,而非凤。
她的眼里此刻满满地都是庭院里这个面容俊朗的男子。
“相夷,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回宫后万事都有人服侍,但林妙香总是每夜亲手做好可口的饭菜等着“赵相夷”的到来。
站在林妙香身侧的男子笑容浅浅,要是有人说这个人是先前的夜重的话,估计会被当醉酒的疯子看待。
“只要你做的都好。”夜重似乎全然没有听见林妙香每句话总不离口的那个名字。眼角不经意地扫过院子深处微微抖动的树枝。
“嗯。”林妙香乖巧地点点头。满树的桃花落在她的脸上,如此娇艳。
夜重怔怔地伸出右手,在林妙香惊讶地注视中。拿掉了她头顶沾惹的花瓣,轻声低笑,“都说春日桃花最为美丽,不想见着你。却是自愧不如了。甘愿做你发间陪衬。”
“相夷。”林妙香红了脸,嘴里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珠圆玉润,朗朗动人。
“嗯。”夜重伸手环住近在咫尺的女子,微微低下头,好看的下巴随意地搁在了那虽然泛白却依旧顺滑的发际。
“相夷。”简单的两个字却怎么也唤不厌烦。林妙香抬起头深深地望进头顶的双眸中。
“我在。”夜重的目光与林妙香缠在一起,他缓缓收紧了自己的双臂,眼睛在阳光下折射出亮丽的色泽。
感受到男子有力的拥抱。林妙香这才释然般地笑了。不舍地看了眼前这张迷人的脸庞一眼,林妙香这才回了屋准备今晚的饭菜。
等林妙香一走。夜重脸上那堆砌起来的柔情几乎在一瞬间就散落一地,怎么也拼凑不回。
“出来。”他冷冷地对着刚才望去的树枝间说到。低低的声音因为独特的凌厉带上了一种骇人的漠然。
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拨开了浓密的桃花,几道修长的身影犹豫着从树枝间走了出来。
“公子。”为首的江玉案那一身红衣堪堪把粉嫩的花色也比了下去。他微微低头对着夜重行了个礼。
九九跟在他的身后也低垂着头。对于夜重,他们还是以以前的属下身份自居,夜重倒也没让他们一定要把自己当成皇帝来供着。
而姜无恋和姜恨水则是一副看完好戏的模样,大大咧咧地看着他。
“想来是宫中闲暇,你们都无事可做了?”夜重的眉眼间全是冷意,少了面具的阻隔,他带给人的压迫感更是沉重。
江玉案头已经抬了起来,他深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试探到,“不敢。只是有些事情要同林妙香商量,不知公子可否让她来沧澜阁一趟。”
虽然夜重做了皇帝,但他们一行人还是习惯呆在沧澜阁。
对于这些日子夜重和林妙香之间近乎诡异的相处,江玉案不是没有担心的。他答应过那人,会好好照顾她。
所以即使心里有埋怨,也不得不前来试探一二。
听着江玉案的问话,夜重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不准她离开这皇宫了?”
江玉案背上惊出了一声冷汗,他可不会认为夜重刚才对待林妙香那种态度是发自内心,夜重的残暴,他不是才见识过。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姜恨水见此站到了江玉案的身前,那架势分明是在给江玉案撑腰。
夜重冷眼看着前方众人,突然扯出了一个春风沐浴过的笑容,“既然你们如此思念她,今晚不如到凤鸾殿一起吃个饭,再问问你们如此挂心的那人,愿不愿意离开我。”
夜重虽然是在笑,江玉案却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这些年在外面经历的一切,似乎全然敌不过眼前这个男子一个冷漠的眼神。
直到夜重离去,江玉案才感觉到心头压着的那块石头一轻,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