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重的身体一僵,失去支撑一样倒在了地上。浓密的睫毛扫过了林妙香的脸。
他没有动,林妙香也没有。
两个人大眼望着小眼,目光尽头,是彼此疲惫的眼。林妙香猛地爬了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夜重,脸上的惊惧无以复加。
她怀疑疯掉的那个人不是夜重,是自己。
夜重躺在地上,没有动。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中倒影着她窘迫的脸。他眨了眨眼,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被林妙香吻过的唇,上面,还残留着不属于他自己的温度与气息。
≯↙,≮ah↑uba.sp;林妙香怔怔地看着他,她这一生再没有做过如此大胆的事,而且是对如此不可思议的一个人。她退了退,忽然一个踉跄,跌坐下来,垂着头,手抱紧了双腿。
夜重朝她挪了过来,轻轻抱住她的肩。
林妙香烦躁地打开了他的手,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慌张地朝着山下跑去。
她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她的心跳在加速,她的脸在发烫,她的脑海里,全都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
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远,最后林妙香坐在一个小石头上,费力喘气。
相夷……
她捂着自己的头,开始强迫自己想那个对她付出一切的男子。可是,赵相夷的脸就是夜重的脸,她想到最后,眼前的人,全是抿着唇,神情冷漠,不可一世的模样。
那不是赵相夷。而是夜重。
林妙香用力地摇着头。
只有她知道,那一个吻绝对不是一时冲动。
她已经是孤注一掷,赌夜重的心里究竟有几分属于自己。赌他会不会因为一个吻而放弃杀自己。就算血衣的毒已经种下,一切早已无法挽回,但是,她还是希望,他告诉自己,我不杀你了。
那样,即使是死。也不那么难过了吧。
林妙香躺下了身,晚风拂面,吹动着衣袍猎猎作响。
一个影子靠了过来。
以为是追上来的夜重。林妙香眼也没抬,淡淡地道,“总不会,要我为了一个吻对你负责吧。”
耳边传来细细的抽气声。“你吻了谁?”
声音平和醇厚。绝对不是夜重的。林妙香惊地坐了起来,定眼一看,赛华佗凑到自己身前,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没什么。”林妙香脸有些红,往山路上看了看,夜重没有追来,心里有些奇异的失落。
她憎恨自己这种小女人的姿态。
赛华佗看着她,他的目光很温和。仿佛是白玉发出的莹润光芒,但是每一次被他的目光注视。她都有一种被看穿的不安。
“你看了我给你的那本了?”他开了口,眼睛却注视着林妙香眼角的红斑。
林妙香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但是有一页被夜重撕掉了,他像是不想让我知道,你要我看的东西,是不是就是被他撕掉的那一页?”
赛华佗没有说话。
淡淡的目光中染上了一种奇异的悲悯,似乎是穿透了林妙香,看着别的什么人一样。
夕阳血红一片,哭了一般,泪将周围的晚霞也浸红。
“有的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赛华佗叹了口气,眼角有些闪烁。
他身子都在颤抖,林妙香鲜少见到她如此失态的时候。仅有的一次便是宋远山死的时候,他告诉了自己,宋远山和他的真实身份。
林妙香犹豫地伸出手去,想问问他究竟怎么了。手刚一伸出,便是怔在了半空。
赛华佗忽然俯下身去,哭了出来。
林妙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所幸赛华佗很快站起身来,眼角还很红,他看着林妙香僵在空中的手,移开了眼,“他在山上?”
林妙香点点头。她下意识地便知道了赛华佗肯定是在问夜重的行踪。
赛华佗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走去。半途,他忽然折回身来,幽幽开口,“林妙香,好自为之。”
说完,他的身形消失在了衰草寒烟间。
林妙香怔在了原地,本想问赛华佗是否有解血衣的办法也忘记了。眼前浮现的,全是赛华佗带着恨意的目光。
仿佛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赛华佗那么冰冷的神情,沉了沉眼眸,林妙香往回走去。眼角的红斑又开始发烫,带着焚烧一切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眼,她的心。
究竟是什么,被自己忽略了。
看到夜重胸前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时,林妙香的脑袋里闪过了许多零碎的片段,她仿佛能看见夜重是怎么受伤的,可那个伤他的人却始终看不真切。
他的伤,真的是练了什么邪功所致么。
真相明明就在水面漂浮着,却始终隔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若隐若现。
傍晚时分,夜重回了房,却见林妙香还没睡,正斜倚在窗边的软塌上,偏着头,看着窗外,神色间是少有的静然。
窗外细月下,一株高大的梧桐寂寞而立,有风吹过,抖落几片干枯的黄叶。
房内十分的安静,静得可听到枯叶落地时发出的细响。
“听赛华佗说,你晚上什么都没吃。”夜重带着夜晚冷意的声音盖过了叶落的声响。
外面下了绵绵的细雨,他的肩头有些湿。
“嗯。”林妙香依旧是看着窗外,眼圈周围有一弯疲惫的淤青。
“为何?”夜重半眯着眼,从狭长的眼缝里打量着她。雨下得大了些,能清楚地听见它滴落在叶子上的声音,湿漉漉的。
林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