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她也不知说什么为好。
最终只是拿过了凤持清手中的毛巾,淡淡开口,“既然你不喜欢,我便不去找他了。我陪你在这后院里面,直到……”
林妙香的话音消失在了晨光之中。直到什么呢,她自嘲地笑了笑,她也不知直到什么时候为止。也许这一生,她都将抱着满满的愧疚守在他的身边。
直到,他不再爱她,不再,需要她。
这样想着,林妙香忍不住脱口说了出来,在她身后,凤持清捡起了方才她扔下的长剑,面色认真地答道,“不会有这么一天的,香香,我有感觉,这一辈子我都放不下你。”
林妙香回过头来,眼里闪过模糊的笑意。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此时的自己是多么地傻,以为一生就在自己那坚定得忘乎所以的情中逝去,仿佛只要说说,便能白发偕老一般。
熟不知,一生如此漫长,漫长到可以让所有的誓言都模糊了面貌。
有人记得,有人,却慢慢忘记了。不是不愿意坚持,只是世事如此艰辛,想再那么爱你,守着你,却已是满心疲惫,无能为力。
这日过后,林妙香果真再为提过要去找夜重,终日与凤持清待在一起,为他施针,熬药,就连这后院,也没有离开过半步。
偶尔会想起那个眉目冷俊的男子,可那张脸转眼间便是消失在了凤持清那声香香之中。林妙香笑笑,有些无可奈何。
年少时轻狂恣意,为了所谓的爱情,利用赵相夷,背叛夜重,置天下百姓的性命于儿戏,挥手将江山送给沈千山。
那个时候,是多任性。不懂责任,更不懂担当。一直走到现在这种地步。家破,人亡。
也许是人老之后便会妥协的缘故,不再一心只想着自己,开始不顾一切地去弥补年少时给他人造成的伤害。努力将那些刺目的伤痕抚平,所以她留在了凤持清身边。
她带给了他太多痛苦,现在她能做的,只是让他快乐。
更深漏短,万籁俱静。
林妙香拿了银针,推开凤持清的房门,里面一片漆黑。没有灯光,也无人影。
窗户大开着,有几滴星光落进屋里。林妙香走了过去,探出头往房顶望去。半眯了眼,脚下一点,掠上屋顶。
微风袅袅,月朗星稀。
孤夜下,仅有一道白色的身影。
凤持清抱着自己的双肩坐在屋檐处。黑亮如绸的长发披在肩上,除了过分苍白的脸色外,他的五官像是无暇的美玉一般。
林妙香轻手轻脚地朝他走过去,正待开口,却听他问道:“什么事。”
“施针。”林妙香一怔,冲他扬了扬手中的银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屋顶上面的风有些寒意。她把手缩进袖子,歪头看着凤持清。
他漠然地看着高挂夜空的满月。
“哦。”
他转过身去,解开衣袍,露出了瘦削的后背。
林妙香的表情一下绷紧了,随着治疗的深入,凤持清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一时缠着自己不放,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身边,一时又如现在这般,冷漠无声。
树梢中似乎有细微的鸟鸣。
凤持清的手放在瓦片上,恍然不觉得冷。
林妙香想了好一会。努力使自己平静些,“你是不是不愿意记起以前?”
凤持清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我是赵相夷,所以没有选择的余地。”
“怎么会,只要你说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林妙香勉强地笑了笑。手下的银针迟迟没有扎下去。
凤持清回过头来看着她,深邃的双瞳仿佛一湾泉水。深不见底的泉水。那目光刀子一般地撕开了林妙香强笑的面容,他嘴角扬了扬,像是在笑,“香香,有些话你不说,但我仍旧是懂的。若我不恢复记忆,我便算不得赵相夷,我算不得赵相夷,你就会毫不留情地扔下我。”
林妙香握着银针的手一颤,针尾扎到了掌心,有些疼。
“既然今晚你不施针的话,那我回房了。”凤持清看着林妙香微微发颤的手,站起了身。
林妙香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四肢越来越冰凉,只是忽然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衣袖,“你给我说明白。”
凤持清稍微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还想要我怎样对你,说要随我走的人是你,说不要恢复记忆的人也是你,凤持清,你到底想要怎样,是不是非得要我说即使你不是赵相夷我也会陪在你身边这种话。”
凤持清低头看着林妙香拉住自己的手,冷静却犀利地道,“不是我要你怎样,是你要我怎样?”
“明知我爱你,也知你自己并不爱我,还一心要我记起一切。嘴里说着要我快乐,然而我所有的不快乐都是因为你。这些日子里我总是梦见你,你说,那是我们的过去。但你知不知道,在梦里的我从来没有开心过。我想我以前是真的爱你,可是,也是真的好累。”
“只是几场旧梦已让我如此疲惫,若梦变为现实,我记起过去,我想,我必定会痛苦万倍。”
林妙香的胸腔剧烈起伏,却说不出一句话。
凤持清冷冷道,“放手。”
林妙香像是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放手。”
这一次他没等多久,用力把林妙香的手甩开了,随之消失在屋顶。
林妙香看着圆满的月,想起了以前率兵攻打北城时的那些个夜晚,赵相夷坐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弹琴的模样。那个时候虽然满心劳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