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近了,林妙香一眼便认出了马上之人,正是昨日追杀桃儿的凤持清,不由微蹙了眉。
凤持清的马下,那两夫妻指着林妙香的方向唯唯诺诺地说道,“将军,是她吧?小的昨晚见她投宿我家,便偷偷给将军报信了。”
凤持清望着林妙香的方向,头也没回地对着方才说话的那人点点头,“不错,此人正是我北王朝的通缉要犯,你们下去领赏吧。”
“是是,谢谢将军。”两人脸上露出一副贪婪的神情,对着凤持清点头哈腰一番,这才兴高采烈地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却是蓦然一僵。
一柄长剑从他们身后突袭而来,在空中划过半圈凌厉的弧度,在二人颈上游走了一遍,又堪堪地回到了出手之人的手里。
晨风掠过,两颗还满是欣喜的人头骨溜溜地滚落在地。
染血的长剑回到了江玉案的手中,他垂着头,长发挡住了他的表情,白色的中衫懒懒地挂在身上,露出了小半截强健的肌肉。
林妙香惊讶地打量着他,印象之中的江玉案永远都是挂了一副邪邪的却带了几分虚假的面容,可今日的他,浑身煞气,像一柄出鞘的利剑,要扫荡这世间。
昨晚他离开,究竟发生了什么。林妙香不解地皱皱眉。
江玉案似乎完全没有把林妙香的反应放在眼里,他抬起头,长剑滴血,笑容冷魅,“我最讨厌的。便是北王朝的人。”
那些依附于北王朝的千千万万之人,断绝了一切沈万水会爱上自己的可能。
江玉案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昨夜沈万水说过的话,他说,打从一开始。我们便不能在一起。
凤持清看着江玉案近乎狰狞的神情,面色不变,苍白的脸上被晨光映出了淡淡的金黄之色,他看着他们身后的熊熊烈火。轻轻一挥手,“将叛臣之女林妙香拿下!”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凤持清身后响起,训练有素的士兵在话音一落之时便持了武器冲了过去。
林妙香神色一凛,看着数千人马朝着自己涌来,握紧了手中长剑,杀意陡现,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了血腥的戾气。
那是在临仙镇待了一月之久的结果,手上人命无数,衣衫鲜血浸透。
七杀心经。一曰杀喜。经骨脱胎。
二曰杀怒。内力翻甲。
三曰杀哀,千人归尘。
四曰杀惧,良知尽失。
五曰杀恶。杀戮成性。
六曰杀欲,万骨枯败。
七曰杀爱。天下无双。
长啸一声,林妙香持剑冲进了人群之中,与此同时,江玉案也扎进了另一端的战局。唯有姜恨水一脸从容地站于原处,挥手将桃儿拉了过来,将她护在身后,小手随意拍出,将围攻的人轻易击退。
神态随意得就像是在玩游戏一般。
反观林妙香这边,却又是另一幅景象,她武功本没有神秘的姜恨水高,而去这士兵又是奉命要缉拿她,围攻她的人更是多数,她每一次剑划过,总是带起了一串血肉。
要活下去。
这是林妙香心里唯一的念头。
风吹过,竹叶轻轻摇晃。
浓厚的血腥味打破了这个清晨的宁静,一浪高过一浪,扑面而来。
林妙香的黑衣下摆已浸湿鲜血,手中的无情剑上,血沿着剑刃成串地流下,本是苍白的脸上此时渲染了一抹奇异的红色,林妙香的眼前一片猩红。
四曰杀惧,良知尽失。
萧萧山谷风。黯黯天路沉。刚出来的日色洒在冰冷的武器上面,反射出满地的尸体以及林妙香波澜不惊的眼。
江玉案的白衫上面早已是朵朵血莲,手上,脸上,他避也不避,仍由那些鲜血溅了自己一身,姜恨水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一抽身,挡在了江玉案的面前,一手搭在了他的剑尖,“大玉,血,把你弄脏了。”
他小小的身躯似乎蕴含了莫大的能量,只是这么随意一搁,江玉案的长剑便止住了攻势。一旁围攻的士兵一愣之后便是举着兵器刺了过来。
“不自量力。”姜恨水冷哼一声,另一只手往后一拂,淡蓝的袖袍像是融为了天际,一股巨大的推力随着他的手臂蔓延而开,生生将围上了的众人击退大半圈。
江玉案冷然看着这一切,他试图将剑收回来,可姜恨水的手上似乎是有莫大的吸引力一样,无论他如何使劲,剑仍是在姜恨水的掌控之中,他沉下了声音,“你放开。”
“大玉,很脏了。”姜恨水没有放手,小小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悲悯,看上去极为怪异,却没有人笑出声来。
他皱着眉,伸手拉下江玉案的脖子,柔软的衣袖擦尽他脸上的血渍,固执地重复道,“很脏。”“我本就如此,嫌脏就滚开。不要说得是我的错一样。”江玉案一手拍开了姜恨水抬起的手,失控地吼道。姜恨水不在意地收回了那只手,握住江玉案长剑的手却是暗自使力,只听得嘣地一声,那无坚不摧的长剑就在他手中断成两截。
姜恨水依旧挂着笑容,他看着江玉案,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嫌弃,是心疼。大玉,你怎么不明白呢?”
江玉案没有说话,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而是姜恨水刚才以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的速度点了自己的穴,他现在根本动弹不得。
姜恨水微微一笑,揽过江玉案跳出了战圈。
众人摄于他方才那随意出手造成的破坏,一时间倒是没人敢上前。而林妙香那一边,早已是尸海成片。
却再也没有一个人来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