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夜重早早地就起了床。
环顾屋内,他没有发现林妙香的身影。
仅仅穿着内衫,敞开的衣襟下是麦色健硕的肌肉,忽略那森然的面具,夜重此刻的模样足以让众多少女芳心暗许。
准备洗漱的他朝内间走去,还没到门口,就警觉地听见了里面有虚弱的呼吸声。
莫非……
夜重走进内间,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
经过了半夜,林妙香依旧泡在冰冷的水中。虽然她昨晚努力地洗过自己的身子了,但她身上实在是太脏,所以依旧脏兮兮的。
不仅如此,木桶里的水反而也被污染。
闻到围绕着林妙香散发出的恶臭,夜重沉下了声音,“滚出去!”
林妙香没有动,她低垂的头几乎要接触到了水面。
夜重冷哼一声,也不管林妙香现在未着一缕,一运气虚空抓过林妙香,毫不留情地把她丢到外间。
看着木桶内那污浊的水,甚至还混杂了血液,夜重一掌劈了过去。
价格不菲的木桶瞬间碎成几片,污水一下子溅了出来,却没有一滴落到夜重的身上。
穿好衣服,夜重这才发现,林妙香还趴在外间的地面,一动不动。*的身体风光旖旎,她身上唯一的饰物便是头上的迷迭木簪。
夜重的视线在那迷迭木簪上游移了好几遍,心里没来由地烦躁。
林妙香身上的水流到地面,把地板晕出了一个纤弱的人形。
真难看。
夜重对那刺鼻的臭味厌恶不已。冷笑着,他右手伸出。凝气举到了林妙香头顶。一股森然的杀意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公子,我们该起程了。”知道夜重的起床气很大,但九九担心林妙香在他房里会出什么事,所以还是特意早早地来唤夜重。借机察看林妙香的情形。
“哼,算你好运。”夜重收起右手,他打开房门不耐烦地望着九九。
九九一脸错愕地盯着夜重身后*的林妙香,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顺着九九的视线,夜重走回了林妙香旁边。
他一脚把林妙香踢到门口,九九赶紧接了下来。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到林妙香身上。
“看好这个疯子。”根本懒得再多看林妙香一眼,夜重丢下这样一句话后就不再理会门口的两人。
“是,属下知道了。”九九抱着林妙香。逃一般地离开了这个冷面修罗。
她把林妙香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发现怀中的她高烧不止,不由暗自揣夺昨夜的事。
九九给林妙香吃了药后便为她梳洗。
直到这时九九才发现,昨夜林妙香该是受了不少苦。
身躯上的伤痕。
脱了臼的下颌。
九九的动作轻柔缓慢,尽量不再给林妙香添加新的疼痛。
梳洗干净林妙香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清丽。九九伸手蒙住了那双失去焦点的眼,喃喃自语,“林妙香,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从前。”
自欺欺人地回到从前,那时的你依旧是那个笑容清澈的女子。
你总是用甜得足以腻死人的口气说,沈千山啊。我的夫啊。,然后一个人突然地就笑出声来。
细雨黄昏,沏一壶好茶,半躺在院落的秋千上,等着那个白衣男子的出现。等着一个个的黄昏被夜色吞噬。
你也会在事情一幕幕上演时,淡定而安然地接受一切。却终是抵不过背叛带来的伤害。
从你和沈千山相遇。便命定了后来那无法逃离的背叛。
它化名为一种叫做宿命的东西,潜伏在人生的必经路口。在你离幸福最近的时候,张牙舞爪地跳了出来。
告诉你,一切都结束了。
叹了口气,九九缩回了手。露出了林妙香黑白分明的大眼,茫茫的雾气隔绝了她的内心。
林妙香,什么时候,你才能清醒过来呢?
淡淡的惆怅萦绕在九九身旁,她叹惜着,牵过林妙香的手,“我们走吧。”
林妙香没有动,她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你有馒头吗?”
九九一愣,她的声音闷闷的,“有,以后,你都不会再挨饿了,我会保护你的。”
林妙香看不懂九九的眼神,听见以后不用再挨饿了,她对九九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脸正经地拒绝了九九,“你不用保护我,因为,有人答应过会保护我的。”
“什么?”九九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林妙香指了指自己头上的木簪,理所当然地说到,“这个,可是他给我的承诺哦。”
九九瞪大了眼,她两手抓住林妙香的肩膀,把她拉到了自己眼前,“你记起来了,你记起他来了?林妙香,你还记得他?”
林妙香被九九的反应吓到了,她目光呆滞地任由九九上上下下地端详了一圈。从惊喜中清醒过来的九九在触及到林妙香的眼神时,才死了心。
也许,那只是她潜意识里的反应了吧。
她还死守着那迷迭木簪不肯松手,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那个人给她的承诺攥在手中。
她依旧不肯相信,那个要守着他的男子,已经不再了。林妙香,这是不是你封闭了自己内心的原因。
这样的话,九九终究没有问出口。
在林妙香空洞的眼神面前,所有的对白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罢了。九九拉着林妙香,与整装待发的大部队汇合。
这一天,北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