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对南风喝道,“将这两根断弦勒紧在她十指关节上,在琴身上慢慢加金块,”说着,他回头拍了拍林妙香惨无人色的脸,“若你能坚持不让琴掉下,我便把母蛊给你,可好?”
林妙香的唇一片苍白,她看着面前地上已燃起一个火光熊熊的火堆,垂下了眼睑,若是掉入,不止琴,人都会被烧焦。
更何况,她这手,能承受多少金砖的重量。
“不过,你若是肯随我走,便不用承受这痛苦,我也会保你性命。”沈千山满是诱惑的声音在林妙香耳边响起,她最爱的人,对她说,随我走。
这是她曾经夜里经常做的梦,只是现在,梦成真了,却是怅然若失。梦,还是只是个梦为好,变成了现实,反而觉得嘲讽。
沈千山看她失神,心中更怒,眼窝里发出一道刺人心骨的阴鹜,他一掌甩在林妙香的脸上,这一出手用上了几分内力,毫无武功的林妙香被这一打之下,心中血气翻涌,她忍了忍,最终还是一口逆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沈千山一怔,连忙收回手来,“妙香,你没事吧?”
真是讽刺,伤了人之后还这样若无其事地问,这和活生生地将人作贱有何区别。
林妙香头脑中轰地作响,她痛得浑身发颤,嘴角却是笑意不减。她冷冷地看了沈千山一眼,声音轻柔得不像话,“我没事。”
沈千山深吸一口气,胸口猛地起伏了一下,林妙香这幅表情莫名其妙地惹怒了她,心里的怒火淹没了他仅剩的理智,他一把拉起琴弦,一边握紧林妙香的五指,就要将那弦缠到林妙香手上。
一道稍显虚弱的声音制止了他,“朕来。”
院中三人几乎同时一震,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身是血的赵相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撕下衣摆,随意地将伤口绑住,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显得苍白至极,一双眼睛却如夜空高挂的星星,明亮异常。
“无论什么罪,朕,替她担了。”
林妙香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她想要阻止赵相夷这傻气的举动,却被沈千山眼疾手快地禁锢在怀中,捂住了她的嘴。
沈千山一笑,眉间的朱砂痣发出摄人的光芒,他轻轻开口,“既然赵公子如此雅兴,本王自是奉陪。”
说完,他使了个眼色,南风会意地上前,接过醉梦,将琴弦缠在赵相夷十指关节上。
“在此之前,本王不得不提醒你,只要你手一松,让这琴落入火中,那母蛊恐怕还是由本王收着为好!当然,既然你对本王王妃一往情深,本王而今便用这金砖试试你究竟有多情深。这砖,会慢慢加在你的琴上,不知你能坚持多久呢?”
赵相夷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他看上去就像随时都会摔倒一般,可背脊挺得直直的,如同冬日松柏,永远都不会屈服。
林妙香拼命地摇着头,奈何沈千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她眼里闪过了疯狂的绝望。
不要,老赵,你快离开这里吧。
可惜,赵相夷看不懂她眼中的神色,或者,他看懂了,也不愿理会。就如昨夜,她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再是心痛,他还是为她来找沈千山了。
赵相夷在火堆前站定,他对林妙香笑笑,一块金砖便加在了琴上,琴本就沉重,这负重之下,更是让琴弦深深地勒进了他的十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