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凤冠霞帔,戴上半透明的红色头巾,沐轻尘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出房间。
房门前的屋檐下,独孤雪烨静静站立,投射在地上的影子,颀长而清瘦,在尚不明亮的晨光中,显得十分落寞。
听到开门的声音,独孤雪烨转回身,走到沐轻尘旁边,接替喜娘的位置,搀扶着沐轻尘走下屋前的石阶。石阶不长,仅有三五步。
独孤雪烨提醒着沐轻尘,“雪衣,到台阶了,慢一点。”
低头时,沐轻尘能够看到地上的景貌,不用独孤雪烨提醒,也知道走到台阶处了。听到独孤雪烨叫自己雪衣,心中的厌恶不减反增。
自从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沐轻尘之后,再听独孤雪烨叫自己雪衣,抵触的情绪越来越严重。脚步顿住,沐轻尘站在原地,不肯前行。
无声的反抗,是沐轻尘目前仅能做的事情。她不记得自己有武功,更不记得如何使用武功。独孤雪烨与赤瞳等人在沐轻尘醒来之后,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于灵力有关的任何事情,更别说在她面前施展灵力。即使独孤雪烨运转灵力察看沐轻尘的识海,也都是在沐轻尘沉入梦境中做的。
若是沐轻尘知道灵力一事,若是沐轻尘懂得运用灵力,只怕她不会用如此消极的方式来与独孤雪烨对抗。
沐轻尘的反抗,独孤雪烨看在眼中,并未放在心上。语气一冷,“若是雪衣不愿走着去,我倒是不介意抱着雪衣。”
独孤雪烨说得极慢,缓缓侧身欲抱沐轻尘前行。沐轻尘自然不肯与他接触,立刻迈开步子前行。独孤雪烨向来说一不二,沐轻尘不敢挑战他的脾气,乖乖和独孤雪烨并肩而行。
步下台阶之后,独孤雪烨改变搀扶的姿势,站在沐轻尘右侧,拉着沐轻尘右手,不管沐轻尘如何挣扎,也不放开。
沐轻尘眼见挣扎无果,遂不再白费功夫,认命地跟独孤雪烨走着。
大理石砌成的道路,干净无垢,拖曳在地上的凤服尾摆,没沾上一点杂质。
沐轻尘和独孤雪烨一路前行,来到姻缘殿前,sān_jí阶梯上铺着红毯,两边站着手拿各种乐器的乐手。待两人行至红毯前,乐手齐齐举起乐器,开始演奏,一时之间,丝竹锦瑟之声,不绝于耳。喜庆的氛围,由乐声开始引入。
独孤雪烨带着沐轻尘踏上一级台阶,乐手旁边站着的侍女,手中拿着花篮,花篮里装着红颜的花瓣,待一对新人经过身边时,分立两侧的侍女便抓过篮中的花瓣,抛向两人。
一路红花伴随,香气撩人。
沐轻尘低垂着头,看着掉落在红毯上的花瓣,掩在头纱下的嘴角,紧紧地抿着。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无助。
真的要和独孤雪烨成亲吗?
为何心中竟会如此恐慌和无助?
想起那个戴面具的男子,沐轻尘在心中盼望,他会到来,带自己离开。
一想到那个自称北冥幽的男子,沐轻尘心中慌乱稍稍减缓。维不可寻地叹息一声,那人会不会出现,还是未知数。该不该保佑期望,沐轻尘清楚的知道,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那个人的出现。
手心的湿润,令独孤雪烨察觉到沐轻尘情绪的变化。小声安慰:“雪衣,不用害怕,这和祭祖仪式一样,别紧张。”
听到独孤雪烨的声音,沐轻尘一下子回过神来,点点头,继续跟着独孤雪烨前进。
来到二级阶梯处,分列在两侧的侍女,手中端着白玉青花瓷盘,盘中盛着清水,待新人经过时,侍女拿着手中的树枝,蘸过清水,洒向两人。
独孤雪烨清楚这是独孤一族特有的祝福新人的方式,神色如常地经过。沐轻尘被水滴沾到,有些奇怪,但还是跟着独孤雪烨继续往上攀爬第sān_jí阶梯。
第sān_jí阶梯上,只站着乐手,再无侍女撒任何东西。沐轻尘放心地前行,来到姻缘殿门口。
此时,姻缘殿中,布满前来观礼的人,上至独孤一族的长老和族长,下至大陆上其他势力的人,都纷纷前来,以观独孤一族少主的成亲之礼。
如此盛大的婚礼,自然少不了天师无邪的主持。此刻,无邪穿着一身素色衣裳,衣裳花纹全无,细细看去,竟无丝毫裁剪缝合的纹路。
无邪站立在姻缘殿门口,神色平静,无悲无喜。
独孤雪烨拉着沐轻尘停在门口,等待将要进行的仪式。
“成亲仪式,现在开始。”原本温和如阳光的声音,此刻依然失去暖意,听在沐轻尘耳中,胜过寒冰。
“新人跪地,上拜天地。”无邪面无表情地主持着婚礼的仪式。
独孤雪烨依言拉着沐轻尘跪地,双膝落在准备好的跪垫之上。对着长空,即是一拜。在独孤雪烨的牵引之下,沐轻尘不得不跟着跪地拜天。
无邪的目光,落在沐轻尘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最后化为一片幽暗和晦涩。
扶着沐轻尘站起身,独孤雪烨神色不变,等着接下来的步骤。
无邪收回跑远的思绪,专心主持婚礼,“新人入殿。”
独孤雪烨拉着沐轻尘进入姻缘殿,姻缘殿的上方,供奉着独孤一族信奉的姻缘之神。姻缘之神的雕塑,列在大殿之上,四周挂满红绸,按台前摆放着贡品。族中长老和主事,站在姻缘殿右侧,其他国家和势力的来宾,分列在大殿左侧。人们脸上都带着笑意,至于真假,只有自己知道。
独孤雪烨和沐轻尘在无邪地指示下,行至殿内,来到姻缘之神按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