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骁闻言哼笑两声,道:“如今众人都知我皇甫骁在你慕家这一方,若是一年之后,你没做皇后,于我,也决然不会是一件好事,自是能帮则帮。但,有一件事,我还是想问问你,你,是真的对皇上动了心了?”
云若眸子微动,半响,则应道:“是。”
她不躲不闪的回答了他的话,令皇甫骁微微有些讶异。
但很快,他却轻轻动了唇角,道:“真是一件有趣之事。”
“怎么说?”她问。
只见皇甫骁或是想到什么,轻轻抚过自己的脖颈,褐色眼眸微转,看向云若,然后凑近至她耳畔,低声说道:“慕云若的命运,似乎正向着与原本完全不同的方向在走,错了的路,错了的人,错了的命。但有些事,终究是早便注定好的,正如此次你选择吃下那人的解药,而非皇上的。又有些事,或许与你先前所想的千差万别,比如如若你真的将慕家的秘密挖出来,或许会发现更加残酷的现实……命,天定,有些人,注定生来便是要厮杀敌对,有些人注定便是要相依相靠……”
云若心上一痛,倏然间有些失神。
为何当皇甫骁提到那解药的时候,自己的心会像是被捏住一样,而后蓦地抬头看向皇甫骁道:“对了,尚未问你,那解药是——”
“血。”皇甫骁饶有兴趣的动了动眉角,“一个甘愿为你连琴都弹不了的人的血。”
“血?”云若垂眸,确是记得那日皇甫骁来到透云阁将解药提前给她时,含了些淡淡的血腥味,于是她追问道:“没想到竟是如此。那我可以见那人吗?此人对云若有恩,云若总是要报的。”
皇甫骁摇摇头,指尖点了下她的唇,道:“你放心,这个人定是不用你现在报恩的,因为他……”皇甫骁顿了顿,压低声音,“时机到后,一定会十倍来讨的。现在,还是忘了我说的,否则,我这脖子,可真是要折了。”
皇甫骁若有若无的看向不远之处,褐眸微动,多了些报复后的快意。
然,云若却干笑一声,可每每想要回想下脑中是否有此人记忆,都会被一阵头痛取代,遂也就晃晃头,不再多想,看向皇甫骁道:“若是如此,云若便等着这位贵人了,介时,云若定会全力以报救命之恩。”
皇甫骁略有深意的笑了笑,而后道:“有你这句话,那位贵人听了,定是会高兴的。”
说着,他便忽而换了个轻松的气氛,说道:“好了,爷要出宫了,这种地方多呆一刻都让人厌烦,若是当真有急事,就用这个好了。爷若是恰好看见了,说不定会来看看。”
皇甫骁说着,便掏出一个小小穿云箭给云若。
然后他洒脱的转身,握了下马车边框,一步便蹬了上去。
在他背身云若之际,皇甫骁却倏而压低了声音,用着过去从未有过的严肃的语气说道:“慕云若,慕家的敌人太多,你要多加小心,不要相信任何人。”皇甫骁缓缓侧头,被遮住的阴影中露出了凛然的褐眸,“人心难测,哪怕枕边爱人,也随时会予你穿心一箭。”
枕边爱人,随时会予穿心一箭。
最后的一句话,霎时撕过云若的心口,旧日记忆涌上心头。
失了神,痛了心,以至于到最后皇甫骁的马车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虽然面上仍旧平平淡淡,但指尖还是忍不住抚上心口,用力攥了攥,捏起了衣衫布料。
重蹈覆辙,将会是最愚蠢的结果。
她不愿退缩,因此如今,便尝试着打破这周而复始的悲哀。
只是,比起这个,她却好似更在意皇甫骁先前说的那句话。
慕云若的命运,似乎正向着与原本完全不同的方向在走。
错了的路,错了的人,错了的命。
错了,那哪条路才是对的?
谁,才是那个慕云若原先注定的羁绊?
云若怅然,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忽的心上一紧,看向了皇甫骁刚才看过之处,却只见寒叶轻动,吹拂了一片。
云若一怔,许是感觉到方才有人,于是紧忙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且将皇甫骁给的那残卷和穿云箭收回。
而后她深吸口气,重新整了整心情。
罢了,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其余的,既然是天注定了,那便顺其自然好了。
想罢,她便扬身离开了东门,欲完成来送皇甫骁前要去做的事。
而在云若走后,言便走出,思衬了半响,便转身离开。
——————————————————
千乐宫。
“云儿,还真是善良的孩子。”
当言将云若送行的事,告知夏侯伊的时候,正在擦琴的夏侯伊似乎并不意外。
言有些惋惜的说:“只可惜,前间皇甫骁好像低声和慕云若说了什么,因着有些远,属下听不清,只是知道他好似将解药的时,稍稍透露给了慕云若知道。”
夏侯伊的手倏而一顿,始终垂着的俊眸渐渐抬开了些许,很淡,很轻的说道:“本王的云儿,如何答的?”
“慕云若说,定是要向三爷尽全力报救命之恩的。”
闻言,夏侯伊先顿了顿,随后在那冰冷的脸上,第一次浮现了一抹淡柔的神情。
言一时有些看傻,仿佛从未见过三爷有过这种表情。
虽说只是一闪而过,但他确实看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欣喜。
而后夏侯伊渐敛了神情,淡淡的问道:“皇甫骁,还对云儿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