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抬头狠狠看向慕云若,“怎么会这样……这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十年里徐家骁勇王一家所有见不得光的买卖。
云若依旧是平静的看着她,不动声色,“被捏住小辫子的感觉,当真不好受呢。”
此语明显是在告诉徐夙瑛,这些账簿,就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当年她是怎么对待姜家的,如今也就会落得如此下场。
徐夙瑛顿时有些惊慌了,视线左右轻动,知道若是这些东西被上奏到朝廷,定然会让徐家多年积累的名誉功亏一篑。她虽一直知道自己父亲在外有些买卖,却没料到竟已经积累了这般之多,早知今日,便该早早去府里警告父亲,奈何此事已晚。
不过,也正是如慕云若所言,她根本不需要苦口婆心的来劝说于她,她的命脉既然早就在她的手里,就算她什么都不告诉她,但她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看来,我已没有退路。”徐夙瑛咬牙,面上仅是痛楚,一个自尊如此之高的人,不得已要受人摆布,这种沉痛,更是别人的十倍。
然,慕云若却仍是面带笑容,而后将那些账簿一本一本的从她手上收回。徐夙瑛有些慌乱,欲拿回那账簿,却又不得不送手,如是个不想放开葫串的孩童。
云若眯眼,右眉一挑,稍一用力一下就将账簿拉到自己这方,言道:“娘娘可是看够了?”
徐夙瑛唇角微颤,“如何才能放本宫一马。”
云若笑容更加璀璨,颠了颠那落账簿,道:“知道慕云若与徐夙瑛有什么最大的不同吗?”
徐夙瑛眯眼,等着云若的回答。
云若够了唇,将第一本账簿捻起,拉到旁边,突然就松了手,“咚”的一声,落在了一个铜盆子里,然而第二本,第三本,很快所有的账簿就都躺在其中,且见云若拿起了桌上的火烛,亦是拉到了那盆子之上。
“你,你这是要——”徐夙瑛难以置信,已经完全摸不出慕云若想做的事,直到火光染过了她的双眸,映上一片炙热,徐夙瑛才猛的站起身看向云若,“你,你把这些东西……”
“烧了。”云若言简意赅的说道,对着盆子掸了掸手,顺便暖暖手心,“不可以吗?”
她反问,依旧是平平静静。
徐夙瑛彻底怔住,看了看那被烧掉的所有账簿,又看了眼慕云若,“你,你不是想要用这东西威胁我吗?你现在将它们都烧了,究竟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或者说,你手上还有什么东西?”
这一刻,徐夙瑛是真的慌了,整张脸都变得苍白。
云若则是哼笑一声,摊开双手,“没了。”然后倾身,双手叠放在桌上,静静凝视着徐夙瑛,“谁说,我慕云若要用这种东西威胁你了?”
徐夙瑛一怔,若是此事换到她的身上,必然是要用尽手段牵制对方,不利用到最后,绝对不会将其命脉松开,可是眼前的慕云若,怎会如此轻易就将那些证据烧毁,若是她此时倏而反口,那岂不是丢了夫人又折兵?
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为甚多年居于深宫的她,竟也感到身后一阵寒凉。
看不透,看不透慕云若。
徐夙瑛不再多说,右手按压着额头,感觉自己无比慌乱,半响,低声而道:“你难道不想将我们家连根拔起吗,徐家,不是你的敌人吗?”、
云若轻轻动了眉角,接道:“慕云若不是海瑞,也不是宗人府,更不想将手伸的那么长。对慕云若而言,何为大局,何为两害取其轻,心中清楚的很。而且慕云若本就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懒散户,你家的事情,你自会对朝廷有交代,慕云若懒得管。但唯有一事不能不管。”
“为了皇上?”徐夙瑛忽而开口。
云若眼瞳轻动,而后动动唇,“谁知道呢。”
“那你为何相信我,不怕我反咬你一口?”
“因为,我知道,你是真的在替皇上着想。”
徐夙瑛不由冷笑了一声,将脸埋在了纤纤玉手中,“呵呵……我第一次从一个女人嘴里听到这种话,深宫呆久了,对皇上的深恋,或许已经变成权力的筹码,还有什么好不好,爱不爱……想争宠,究竟是为了什么,连本宫都不知道,你难道会比本宫更清楚?”
“或许吧。”云若轻语,看了看盆子里的火,还有那些被烧的干净的账簿,“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
徐夙瑛思量了许久,半响,唇角倏而扬了一丝笑。
“罢了,本宫早便看着那赵青莲不顺眼了。记住,本宫并非相信你,而是暂且你我利益一致。这一次,勉强与你为伍。”徐夙瑛言罢,起了身,冷冷俯视着慕云若,“不过,不要再让本宫做刨水渠的事了,丢人。”
她说完,狐媚的笑了下,终于恢复了原来的徐夙瑛,云若的唇角轻勾,起了身站在徐夙瑛面前,伸出手,“云若,记住了。”
徐夙瑛眯眼,望了望慕云若,让后回握了她。
这一时,徐夙瑛忽然将云若向己方拉动了几步,凝视着她,压低声音道:“慕云若,那账簿,究竟是不是真的?”
云若抬眸凝视徐夙瑛,“任君猜想。”
徐夙瑛倒吸口气,双齿都磨得作响,“你真是一个让人摸不透的可怕的女人。”
“你,怕我吗?”云若笑起。
徐夙瑛缓缓放了云若的手,垂眸望向她,而后转身,仅浅浅到了一个词:“或许吧。”
不过这句她说的很轻,很淡,仿佛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