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中军帐,唐烈云便策马返回他的先锋营。
但走过一片树林时,眸光似不经意地斜睨了一眼他的左后方,嘴角微微扬起,不屑而笑,若无其事继续前行。
到了先锋营,他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营门守兵,便径直阔步走入了帅帐,丝毫不理会那跟踪之人。
“召集先锋营正副将领,帅帐议事。”
没有更多的言语,但是从他的眼神中,身边的付校尉情知接下来要议的事极有可能就是攻城相关的部署。
大家虽然休整了一天,但是精神并没有半点放松,因为只要攻城,先锋营就必须马上进入作战状态。
付校尉很快就将除龙副将之外的三名副将、两名校尉传到了帅帐。
“副帅,咱们要攻城了么?老褚我都等不及了!”
身材高大壮实的褚副将跨步进来,腰畔一柄三尺多长的唐刀,碰撞在金属盔甲上发出脆响。
之前一战,按照唐烈云的部署,他没有上战场的机会,眼看先锋营铩羽而归,他恨不能早点发动第二次攻城战。
其他的将尉也是如此,所谓哀兵必胜,如今眼看自己的同胞手足死伤近五千人,先锋营更是充满了斗志。
唐烈云没有说话,而是招手示意众将来到帅帐中央的晋州城防沙盘边。
沙盘就像现代售房部的楼盘模型一样,将晋州城及附近的州县、山川河流、汉军和北冀军的驻兵地点标注得一清二楚,由此可以掌控晋州攻城战的全局。
唐烈云从沙盘的边缘拿起了四五颗石子,拈在手里,看也不看一眼,石子扬手甩出。
只听“噗噗”的细微气流声响起,帅帐里猛然一暗,原来是他用手里的石子打灭了帐中所有的灯火。
众将还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见营房外的灯火和月光将一个淡淡的人影映在了帅帐上。
唐烈云伸出手来,付校尉急忙将柱子上悬挂的一张弯弓取下,交给了唐烈云。
看着那人影似乎察觉了什么,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唐烈云将利箭搭在弓弦上,瞄准了那人的心脏。
若是奸细,此刻他必定会一箭射出,毫不犹豫。
但是从他发现自己被人跟踪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人是唐厉风派来的。
唐厉风,我以为,你要杀我,至少也要等到打下晋州城,想不到你竟是要让我此生的最后一战以败绩告终。
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对于唐烈云来说,这最后的一战,他只能胜利。
他要凭此战来结束这戎马一生,更要让唐厉风知道,他唐烈云的智谋和战力。
但是咬了咬牙,唐烈云将弓箭转移了方向,对准那个人的右腿,猛然射出了利箭。
箭尖穿透帐篷的声音微弱到几不可闻,但是众将却听到了一声闷哼。
那人也顾不得腿上的箭,拖着伤腿便逃。
付校尉立刻要出帐去追,唐烈云却放下了弓箭,说道:
“不必了,放他回去见他的主子罢!付校尉,派人去禀告皇上,先锋营中有北冀细作混进来,想要窃听军情,已为本帅所伤。但请皇上放心,我们会派人在先锋营附近搜索,一旦找到,必定将人头还给北冀。”
众将都觉得唐烈云此举有些奇怪,为何要放了细作,却大费周折去搜捕?
唐烈云没有任何解释,命人点亮了灯火之后,看着晋州城的沙盘,将北冀和辽国发兵的细节告诉了众将。
当得知唐烈云立誓以五百人破城之后,众将都感到那是不可能的事。
另外一位秦副将抱拳道:
“副帅,晋州占据天险,易守难攻,攻城本已是两军对战中的下策,这是场九死一生的仗,为何不带上所有的先锋营弟兄?五百人前往,无异于送死!”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
所谓的兵不厌诈,优秀的将领都拥有算无遗策的能力,让智谋主宰整个战役,布局、破局、诱敌、杀敌,这才是兵家上策。
两军交战的效果次之,而万不得已、下下之策才是攻城。
攻城战的惨烈,这里的将领们没有一个不是深有体会。
看着自己的兄弟冒死越过壕沟和护城河,拼了命将攻城梯搭上城墙,却被城上的敌军射杀、投石砸下、投下火硫弹活活烧死,后面的人还要前赴后继,这样的战争,又怎么能不是九死一生?
唐烈云看着自己的属下,笑了笑:
“是啊,此战无异于送死,所以本帅需要的是视死如归的死士,五百人太多,两百就足够。”
此言一出,众将皆面面相觑。
唐烈云确定他说的是两百个人,而不是两百个天兵天将?
但是唐烈云完全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他负手看着晋州城,眼眸中显露出强大的自信:
“这两百死士,本帅将会从雍王府亲兵之中抽调出来执行任务。而众位将领的任务便是让麾下的战士保持高涨的斗志,等待晋州城打开城门迎接我们。”
众将看着唐烈云这般胸有成竹,不禁都被他的信心和勇气所带动,二话不说,纷纷道:
“卑职领命!”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帅帐,唐烈云拿起了笔墨,想了片刻,提笔写下了一句话,折起来纳入袖中。
接着,他走出帐外,看着伤兵营的方向,仿佛眼前的夜空里,浮现出叶疏烟身穿一袭白色男装的样子。
那是他在青阳寺第一眼看见她,便再也忘不了那绝世的清丽姿容、温柔笑意。
他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