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广恩离开宸佑宫之后,御医们已经将唐厉风的伤处理好,只是他失血已不少,身体十分虚弱,只能暂时留在宸佑宫养伤。
宫人们进来侍奉时,看见这种情况,早吓得魂飞魄散。
叶疏烟道:“大家不必惊慌,如往常一样尽心服侍便是。此事是淑妃一人所为,不会牵连宫人。但是对于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再提一个字。”
宫人们喏喏答应,急忙各司其位。
唐厉风只觉得虚弱,已有些精神不支,对叶疏烟招了招手,唤她来到自己身旁。
叶疏烟走上前来,坐在软榻边,唐厉风握着她的手,道:
“疏烟,你说的对,朕就把淑妃……交给你处置……”
叶疏烟听了此言,终于松了口气,回头看着被侍卫牢牢看管的淑妃,下令道:
“来人,将淑妃押送司正房关押,等候大理寺结案。定罪之前,严加看管,不准她畏罪自尽!”
侍卫领命,押起淑妃,拖着她往司正房而去。
淑妃双腿瘫软,经过唐厉风和叶疏烟身边时,痴痴地笑看着唐厉风:
“唐厉风,你这个暴君!你是杀不尽西蜀子民的!你做的恶,总有得到报应的一天!”
唐厉风看着淑妃至死都如此恨他,从没有一刻爱过他,听着这诅咒,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让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灭西蜀国,那只是他终结乱世所必须做的事,更是历史分久必合的必然趋势,他从不觉得自己统一华夏是错。
然而,无论是对是错,他曾经对她犯下的罪,对她的好,终于就此一笔勾销。
叶疏烟的目光跟随着淑妃,淑妃诅咒了唐厉风后,望向叶疏烟的眼神却从怨恨变成了悲悯和嘲笑:
“你赢了,你为什么不笑?你现在不笑,可就没机会笑了,因为你很快就会一无所有……”
叶疏烟听了这话,忽然觉得,淑妃对付她的阴谋,似乎并没有结束。
可是她已经成为了阶下囚,就连帮她的李沉雪都立刻要行死刑,还有谁能帮她害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这个疯狂的淑妃弄得有些草木皆兵,但是她知道,后宫永远都不会平静,她依然要谨慎小心,如履薄冰。
淑妃刚被押出了宸佑宫,却听楚慕妍进来禀报,说太后的凤辇已经到了宸佑宫外。
叶疏烟看着唐厉风已经虚弱得合上了双眼,想来太后来此也不会打扰他疗伤,便即出殿接驾。
太后的轿辇到了殿前,被咏蓝扶着走上玉阶,看着跪叩迎接她的叶疏烟,脸色却没有往日那般阴冷。
她走到叶疏烟身前,伸手将她扶起:“贵妃身怀有孕,今后一切虚礼可免。皇上如何了?”
见太后竟然亲手来扶,叶疏烟直觉今天太后的态度似乎比从前缓和得多,否则根本不会这样亲手扶她,连说话也没有那么生硬。
这变化太突然,令叶疏烟想不到。
叶疏烟低头禀道:“御医们已经为皇上包扎好伤口,伤势未及要害,只是失血太多,皇上此刻十分虚弱,正在关雎殿寝殿内躺着……”
太后又切齿问道:“淑妃呢?哀家要将她碎尸万段!”
叶疏烟明白太后对淑妃的痛恨,每一个做母亲的,看到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哪怕只是被蚊蝇叮咬而已,也恨不能将那只咬孩子的蚊子碎尸万段。
但是淑妃的罪名不仅仅涉及到宫闱内事,而是涉及到朝堂党争,所以决不能在宫内按照宫规私自处置。
叶疏烟让到一旁,低声说道:“事出紧急,臣妾以为,西蜀余孽当依国法处置,因此命人押送淑妃到司正房严加看管起来。此刻皇上伤势不轻,臣妾知道太后必定担忧,还是先进去看看皇上,淑妃的事过后再处置吧。”
太后听淑妃已经被押往司正房,这才点了点头,往殿内走去。
刚走到寝殿门口,便踩到了衣裾,若不是咏蓝扶着,只怕要摔倒在地。
“太后小心。”
叶疏烟看着太后连走路都走不稳了,怕是也像她刚才一样,为了唐厉风的伤惊惧得腿软,便忙提醒了一句。
太后听见这声提醒,回过头来,深深看了叶疏烟一眼,目光十分沉重。
这时候,为了不影响唐厉风养伤,侍卫们都已经撤出,只留几个宫女太监侍奉在殿中。
尽管清理的血水都已经倒掉,可殿中还是有浓重的腥味和药味。
太后看到唐厉风躺在软榻上一动也不能动,眉头紧紧纠结起来。
可是无论她多心疼自己的儿子,却没有流露出任何伤心痛苦的神情。
唐厉风感觉到有人坐在了他身旁,微微睁开双眼,见是太后,便微微一笑:
“母后,儿子没事。”
太后听了这话,恼恨地瞪了唐厉风一眼:“还说没事,你已有五年不曾受过这样重的伤……”
尽管她来的时候,心里也怕得很,但是见唐厉风此刻还能笑得出,就知道这个伤势,对于久经沙场的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再心疼,太后也不能像儿子幼年时一样将他抱在怀中哄着疼着,而是要像他一样坚强。
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叶疏烟,说道:“哀家想和皇上说说话,命宫人们都下去罢。”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太后自然有很多话要对唐厉风说,可是叶疏烟看着唐厉风虚弱的样子,不知道他还有多少精神和太后说话。
她便命宫人们离开寝殿,想来太后也不会让她留下听他们母子之间的谈话,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