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烟每次看见大皇子,总会想起和他年纪相仿的羡鱼。
羡鱼也就是比大皇子大两岁而已,心智上却仿佛要比大皇子成熟得多。但偶尔也会流露出这种可怜巴巴的样子来博取同情,让叶疏烟不得不心软下来。
唐厉风也是无奈,早些年他南征北战,几乎不怎么在家,徐丽兰和淑妃的孩子又都没能生下来,所以子嗣单薄也是他很无奈的事。
皇后见唐厉风和叶疏烟都很有些怜惜大皇子的意思,便开口说道:
“皇上,其实臣妾早有为大皇子选一个伴读的心思了,只是留意了许久,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今天趁着给大皇子庆祝生辰的好日子,臣妾想为他办成这件事,好让他今后不那么孤单,不知皇上可否应允?”
唐厉风自然没有什么可反对的,可这话一出,叶疏烟几乎是一瞬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强压下心里的惊恐和愤怒,异常安静地看着皇后,可是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
她终于明白皇后是要怎么对付她了。
皇后见唐厉风首肯,看着叶疏烟,笑了笑,然后唤过身旁侍立的秦公公,嘱咐了一句。
秦公公便点头离开,片刻之后从侧门引入一个人来。
那是个八九岁的男童,穿着和大皇子的衣衫式样差不多的崭新礼服,并不很长的头发,用银色发冠束起,脑后留一少部分垂在背上。
银冠两旁系着玉珠的流苏穗子,本是成年男子才有的装饰,如今也衬托得他婴儿肥的小脸多了几分大人的端肃。
他看到这么多的人,这么热闹的场合,一进来时还有些不太适应,但却也没有露出一丝怯意。
灵动的双眸四下里顾盼,终于在看到叶疏烟的时候,露出了一丝笑容。
叶疏烟心里苦得想吞了蛇胆,嚼了黄连,却还要表示出欣喜的样子,感激地看着皇后。
“妹妹可惊喜吗?”
皇后笑了笑,目光中就像掺杂了尖利的冰凌,割得叶疏烟脸都发疼。
唐厉风惊讶地看着叶羡鱼来的方向,旋即高兴地点了点头:
“原来皇后说的是羡鱼?嗯,这孩子很是不错,朕也喜欢。”
唐厉风曾经和二夫人与羡鱼在沛恩宫一起用膳,所以对羡鱼的印象很不错。
若非之前叶疏烟曾说过羡鱼顽劣,常常被叶臻打骂,唐厉风当时也会觉得他可以做大皇子的伴读。
如今见羡鱼小小年纪,面对这样的场合也泰然自若,唐厉风心里更喜。
这羡鱼,本就长得精灵可爱,如今经过一番打扮,穿着帅气的衣服,一走出来,就引来很多人好奇的目光。
皇亲国戚们都没见过这个孩子,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议论纷纷。
而唐烈云见羡鱼眉眼和叶疏烟很像,也觉得奇怪,看着这孩子是秦公公带上来的,不知道皇后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留意着叶疏烟这边的情形。
叶疏烟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拜谢唐厉风和皇后:“臣妾谢皇上和皇后娘娘能如此信任羡鱼,以后臣妾定当严加督导他。”
这时,大皇子已经欢喜地迎住了羡鱼,“哥哥哥哥”的叫着。
叶疏烟急忙起身,深深看了一眼羡鱼,拉住了大皇子:
“大皇子叫错了,这是臣妾的弟弟,就算是按照辈分,也是不能叫哥哥的。”
羡鱼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看见他就很高兴的小屁孩儿就是大汉国的大皇子,心里虽然觉得他看起来老实呆萌,却也不敢轻视了去,笑道:
“草民姓叶,叫羡鱼,大皇子叫草民的名字就是啦。”
此言一出,叶疏烟心头热热的,轻轻抚摸了一下羡鱼的头。
这羡鱼不过八岁,竟然如此懂事,见什么人就用什么谦称。
难得的是他很明白自己进宫的任务,一句话就拉近了和大皇子的距离,倒也不卑不亢。
大皇子喜不自禁,清脆地叫了一声:“羡鱼!我叫唐瑗。”
汤圆?
羡鱼险些笑出来,随即便反应过来,是唐厉风那个唐,不过不知道是哪个瑗字。
见二人一见如故,且又很合得来,叶疏烟的心放下了一半。
她急忙对唐厉风说道:“皇上,既然羡鱼以后要常常出入宫中,不知可否让他住在沛恩宫?”
既然已经挡不住羡鱼进宫,叶疏烟唯有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天天看着才能放心。
可是皇后不惜千里,派人追到庐州把羡鱼重新带进宫,目的就是为了挟制叶疏烟。
她不等唐厉风回答,就对叶疏烟道:
“本宫觉得羡鱼倒是个独立的孩子,不会太依赖妹妹的,就让羡鱼住在紫辰宫的偏殿吧?大皇子近日也要搬过去的,他们在一处吃,一处学,一处玩,比在沛恩宫更好。”
唐厉风看了一眼皇后,又看了看叶疏烟,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皇后能帮叶羡鱼入宫,这对叶家而言,明明是一件大好事,可是叶疏烟却似乎并不愿羡鱼做大皇子的伴读。
个中原因,无外乎怕羡鱼顽皮闯祸,惹怒了帝后,累及叶家吧。
但是看羡鱼这样机灵,只要交代他不要带着大皇子疯玩,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唐厉风也想让叶疏烟安心养胎,不要为了羡鱼担忧,便笑了笑:
“羡鱼都八岁了,已经是个男子汉,既不能住在沛恩宫,也不适宜长居宫里,皇后和贵妃不必担心,朕会派人负责羡鱼每天入宫的接送,他还是与叶大夫同居叶府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