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怔,讶然看着太后,隐约听出太后话里的意思是觉得朝中有人怕苏家有势力,想看着苏怡睿没出息、成不了大器。
那自然不是针对苏怡睿个人,而是认为苏家背后有太后,怕苏家成气候而已。
平日里太后从没当着任何人的面说过这样的话,因为那时苏怡睿也确实不争气,唐厉风也确实不会那么容易动用他。
如今得到了唐厉风的承诺,太后终于扬眉吐气,也才能说出压在心里许久的话。
可是太后为何要当着皇后的面来说,特别是刚才看了皇后一眼,难不成太后暗示的这朝中不想见苏家起势的,是皇后的娘家,姚氏一族?
想到这里,皇后委屈地咬了咬嘴唇,登时满面绯红。
饶是她平素对太后恭顺惯了,此刻也忍不住低声说道:“太后这话倒稀奇了……朝中怎么会有人想看苏家势单力薄、看苏大人无所事事?依臣妾看,不会的,太后莫要多心,安心养病才是。”
太后冷冷一笑:“前朝的形势,哀家是不清楚,所以只是猜猜罢了。若是没有这样的人,哀家自然高兴。皇后的孝顺,哀家和皇帝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如今被凌美人比下去,哀家怕后宫妃嫔都学你,那你不是枉称母仪天下、后宫之典范了?”
皇后明明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可是太后却不知为何,一句好话都没有,竟只是赞扬凌暖,皇后心里又是冤屈、又是暗恨。
年轻的时候,太后这样强势,也便罢了,皇后是官家小姐出身,也是德行兼备的,从不忤逆。
但如今皇后才是一国之母,太后不过是夕阳西下,姚家在朝中的势力,更比苏家强得多,皇后又即将有机会执掌凤印,根本不需要再怕这个强势霸道的恶婆婆。
皇后并不掩饰自己的委屈之色,难过地说道:“是臣妾的不是,臣妾已经吩咐各宫妃嫔,从今日起轮流事疾,臣妾也必定做出个表率。”
太后却笑了笑:“轮流事疾?这宫里有资格侍寝的,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就算每天来一个人,也得哀家病二十天才够。你们当哀家真是要一病不起、常年需要人伺候了不成?”
皇后见太后越发刁钻,咬了咬牙道:“是,太后说的对,是臣妾考虑不周。臣妾这就去告诉众妃嫔,说太后见了苏大人安然回京,如今已经好了。”
这样的唯唯诺诺,皇后也受够了。
她巴不得早点把凤印给弄到手,于是借机向太后告辞,便出了延年宫。
秦公公迎上前来,将轿辇的帘子掀开。见皇后脸色不对,秦公公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皇后默默地坐了上去,放下帘子后,却又探出头来,看着秦公公,说道:“摆驾,本宫要慈航斋。”
这时,殿内的太后却是招手让咏蓝靠近,轻声在咏蓝耳边说道:
“去告诉郑尚宫,这姓叶的丫头,怕是要册封贵妃了,届时将权力更大,叫她尽快把六尚局重要职位上的人彻底换成可靠的人,哀家要叫那叶婕妤回来之后,只能接手一个虚位!另外,你亲自去跟钟拾棋要点东西……”
如此这般轻声嘱咐了几句,咏蓝脸色微微一变,片刻也不敢耽搁,急忙去办这个差使。
却说皇后的銮驾到了慈航斋外,慈航斋的女尼已吃过了午膳,各自回房禅修,所以大殿里一个人都没有,唯有那一丝一缕的香烟在殿中缭绕。
秦公公瞧着前面无人,便问道:“娘娘要见叶婕妤,奴才前去传她前来。”
皇后却抬手阻止了秦公公,在他的搀扶下,亲自走了下来,独自走向慈航斋。
“叶婕妤在此清修,不宜被人打扰,本宫只进去为太后祝祷、上一炷高香,你们都在外面等着罢。”
说着,皇后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走进了大殿。
这时候,叶疏烟正在抄写经书,虽说之前写的经书派上了大用场,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觉得抄经只是任务。
她需要静心养气、需要练习书法,所以不知不觉又已经抄写了半卷《妙法莲华经》。
这《妙法莲华经》中讲述了不少颇有哲理的故事,可惜叶疏烟阅历甚少,一时还参悟不透其中的境界,唯有在抄写的过程中,将其中的内容记牢,终究是有了相应的经历,才能真正明白。
这时,却听楚慕妍走进房中,急慌慌地道:“疏烟,你看谁来慈航斋看你了?”
话音一落,叶疏烟抬起头,只见门外一人,身穿明黄色绣五彩金凤的礼服,仪态端庄、步履沉稳地走进来。
“妹妹,近来可好?”皇后笑微微地走到了书案边。
叶疏烟急忙放下了毛笔,迎住了皇后行了大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皇后笑着拉住叶疏烟坐在桌边:“万福也是托妹妹的福,妹妹在此苦修,当真是功德无量。”
叶疏烟赧然道:“不过是抄写几本经书罢了,原也不值一提,娘娘再这么说,可羞煞臣妾了。”
皇后见她瘦削了些许,也知道这里清苦得很,更知道这慈航斋一天只吃两顿饭,而且饭量还很小。
她心疼地道:“瞧瞧妹妹都瘦成了什么样子,本宫看着实在心疼。要不本宫向太后求个情,能让妹妹能早些出去也好。”
叶疏烟也不是没办法离开慈航斋,只不过她自己不愿离开罢了,所以也不希望皇后真为她求情,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臣妾修行了一半,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自然得坚持到底,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