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楚翘听了叶疏烟的话,想起自己的筹谋,依然觉得得意:“没错!这样的事,你们根本不敢公开,没人会查到我的头上来!”
叶疏烟冷冷看着纪楚翘:“我虽然知道你会因为纪通判的事怨恨叶家的人,也明明看到你昨晚晚饭后离开大厅时的冷笑,可从没想过你会用如此阴鸷的招数来害我。
我若阴险,便该先下手为强!我若有你一半的狠毒,大可与冷督头联手,先装作若无其事。等走得远了,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你的媚药让你自己享用一番!当然,冷督头不会傻到自己上阵,像狼犬那样的畜生,更配你的心肠!到时你还有活路吗?”
当初在叶府,她以为魏风荷狠毒,谁想得到,纪楚翘毒辣更胜魏风荷。
不过,纪翘楚虽然阴狠毒辣,手段其实算不得多高明,她自视过高,自信过了头。
叶疏烟只因一次轻敌,便几乎万劫不复。若非那黑衣人相救,她此刻将比纪楚翘凄惨百倍、千倍。到时候谁又会可怜她?给她一条生路走?
好运气会用光,没有人会一直守护在她身边保护她。经此一事,她再也不会轻敌,再也不会低估了人心的险恶。
她的每一个字,就是一根钢针,针针入骨。
她声声俱厉,令纪楚翘仿佛看到了自己服下媚药,和狼犬关在一处的恐怖场面。
“不……不……你不能那样对我!是你父亲欠我纪家的!这笔账难道不用还吗?我只是想为我爹爹讨回公道!我只是不愿将来跟你这样的女子争宠,我只是不想寂寞老死!我有什么错!你凭什么那样害我!”
叶疏烟看到纪楚翘现在的模样,不禁又想起了那些寂寞宫词,耳边仿佛响起了宫嫔的幽幽低唱:“经年不见君王面,落日黄昏空掩门……”
那红墙碧瓦,何其辉煌,又何其冷清。
那是她即将要去的地方,若不能一飞冲天,就要沦落成泥。
她心中涌起了一丝丝的悲凉,不知为何,她竟伸出手,扶起了纪楚翘。
纪楚翘仰面看她,泪痕花了妆容,让人不忍直视。
叶疏烟背转身,淡淡地说道:“今天我放你回去,你父亲必能救你。叶家和纪家的仇怨,也该一笔勾销了。”
她打开了马车门,灿烂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让纪楚翘顿时睁不开眼。
叶疏烟转身掩门的时候,浅浅一笑:“我此去,注定没有回头路;可你还能重新再选择一次。他朝嫁做新妇、儿女承欢膝下时,你也许会感谢我的。但你若是不识好歹,妄图报复,下翅比今天惨得多。好自为之。”
纪楚翘呆愣着,看叶疏烟慢慢关上了马车的门,她忽然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千斤的重担都已经卸下,天高海阔,她脚下的路是那么多,那么宽。
“叶疏烟……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三辆马车,一辆往南,两辆往北。
连绵的山头,似绿色的波浪,一浪接着一浪,向后掠去。
抖动的竹帘子,“哗啦啦”的声响,是车厢中唯一的声音。
来的时候,车厢里很挤,你挨着我,我贴着你。
如今不过是少了一个人,竟显得宽了许多,彼此之间都有了空隙,再也不那么贴近了。
这还没有进宫,就有人险些被害,身边是敌是友,谁又能分得清?纵然一时亲近,进了宫去,身不由己,终是避不了明争暗斗。
大家昨日都十分兴奋,但纪楚翘的事,却像一盆冷水,将秀女们的心浇了个透心凉。
只有叶疏烟淡然地撩着竹帘,静观外面的风景。
威胁已去,她松弛下来,才觉得眼睛有些疲累酸涩。
刚才已经靠在车厢壁上假寐了片刻,这时觉得车窗外忽然明朗,知道已经走出了山区。
果然,掀开帘子一看,敲看到一块一人高的黑色界碑,碑上刻着“庐州界”三个醒目的红字。
冷督头像昨天一样,分别向两辆马车上的秀女们回禀道:“队伍已安然出了庐州界,午时便可到达寿州的城镇。”
秀女们一听已经出了本州地界,纷纷掀开帘子打望,果然见界碑已被马车远远甩在了后面。
“爹……娘……女儿不孝……”
安静的车厢里,忽听一声低泣。原来是凌暖捂着嘴,正自哽咽难言。
一句话,让车上所有的人都红了眼睛。
她们从没有出过庐州界,远上汴京,若是入选,留在宫中,将永生永世都不能再踏足家乡的土地半步,父母手足也再难相见。
就算是秋澄这样对入选没报什么希望的,也忍不住心下酸楚,口中却薄责道:
“凌妹妹,能参加选秀是福气,你老这样哭哭啼啼的,以后被皇上知道,少不得责你个不敬之罪,打烂你的小屁股。可别哭了,看你一句话,弄得大家都红了眼睛,何苦呢。”
凌暖自知不该如此懦弱,可一时也忍不住泪。
叶疏烟轻轻抚着她的后心,劝道:“妹妹他朝得宠,皇上心疼,逢年过节会开恩让你与家人相见的。”
凌暖闻言抬头,目光中闪动着一丝希冀:“真的吗?只要我能得宠,就能见爹娘了?”
叶疏烟点点头。只要得宠,只要皇上喜欢,在宫中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凌暖并无争胜之心,但叶疏烟的话,似乎将她从梦里惊醒。
她本以为,入宫后只要乖乖听皇上的话就可以了,现在才知道,若是得到了皇上的宠爱,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