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完全升起,沛恩宫便如同沐浴在一片金光里。
柳广恩命人抬来了一个八人抬青衣轿子,在殿外等候,唐厉风和叶疏烟出了殿,便坐上轿子,一路未曾停歇,直至宣德门。
接着柳广恩策马先行,唐厉风和叶疏烟则换乘马车,车夫也并未问路,仿佛已经知道目的地在何处。
看不尽汴京的一路繁华,在正月十五之前的这段日子,尤其是这几道正街,热闹非凡,瓦肆勾栏外都停满了达官贵人的车马,若不是正街宽阔,只怕就要被行人车马堵得个水泄不通。
见路上都是人,马车走得又慢,而唐厉风此次出宫也没有带御林军护驾,叶疏烟不禁有些担心。
好二人穿的都是寻常便装,车马也没有任何宫中的标记,所以倒还不算显眼。
走到了运河边上,推窗只见那运河中停泊着一艘艘巨大豪华的画舫,这里白天有说书评史、论经弹唱的艺人,到了晚上,便是歌舞昇平,花映异。
这运河贯通汴京整个城市,河岸边都是繁华之处,因此游河也是十分有趣的。也有人租下整艘画舫,在运河中游玩,走到哪里觉得好,便停下来上岸游玩。.
这就是大汉国的汴京,百姓们在这几天也都放下了活计,尽情玩乐,更令汴京变得充满了人文气息、淳朴味道。
见叶疏烟看得痴了,唐厉风拉住了她的手:“怎么,想去运河上玩吗?”
叶疏烟微微一笑:“皇上怕也没有在汴京玩过吧,也许以后我们有机会来。不过今天皇上专程带我出来,到现在还保密,该不会是为了带我出来玩。”她挽住唐厉风的胳膊,将头偏倚在他肩膀:“皇上到底是要带我去哪儿呢?”
唐厉风揽着她的腰,轻声道:“好吧,都走到这里了,朕便告诉你把,今天朕是要送你回娘家。”
“娘家?”叶疏烟听到这两个字,想到的自然是庐州的叶府,可是转念一想,叶臻就在京中,虽然没有置下房产,但总算是租着一个小院子,倒也还能算是她的娘家。
唐厉风已经准备要册封叶疏烟,这时候不让叶疏烟在宫中好好准备、等着册封典礼,反倒将她送到叶臻的住所,这又是何意?
叶疏烟望着唐厉风,见他的笑容充满了宠爱和纵容,这才明白他如此安排,真正的用意就是要像采选一样,把叶疏烟从宫外迎进宫中。
采淹选秀不同,选秀是各州县将适龄的少女送往京中参加大规模的遴选,但是采选便可以是皇帝亲自指定人选,命人依照妃嫔的册封等级,以该等级所应有的仪仗,将妃嫔迎娶入宫。
叶疏烟忽然想起,除夕夜对唐厉风说过,希望能够嫁给一个普通的男子,明媒正娶。可是她决定为妃之后,也知道自己地位再高也不可能像一个正宫皇后一样,和皇帝举行大婚,也从没有再提及这种想法。
要说当夜叶疏烟说这样的话,不过是为了让唐厉风明白她要的是独一无二的感情、独一无二的地位,让唐厉风放下皇帝的身份而已,想不到唐厉风竟然把当时她随口一说的话,真正放在了心上。
唐厉风见叶疏烟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笑道:“朕已经让柳广恩前去叶府传旨,等咱们到达的时候,叶大夫和夫人应该已经接到了你封妃的圣旨。你那样聪明,难道真的没有猜到朕的安排?”
叶疏烟从不敢奢望自己还能和叶臻、二夫人和羡鱼在一起生活,此刻得知二夫人和羡鱼都还没有走,而且能亲眼见证她被迎接入宫,她心里说不出的喜悦,对唐厉风的安排,也是感动至极。
她只想紧紧抱着唐厉风,真切地感受他的存在,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得到了他的爱,也将成为大汉国开国以来第一个被采选入宫、封为妃子、从娘家进宫的妃嫔。
一直以来她都在拒绝唐厉风,即便是打算接受他之后,也并不算主动。
反而是这样欲拒还迎、若即若离,加上唐厉风刻意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放下了皇帝的天威,他才慢慢把自己当成是一个追求爱情的普通男子,叶疏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更加重要。
拒这个过程中,叶疏烟对唐厉风用了些许战术,而唐厉风最初也希望以荣宠无极的待遇来征服叶疏烟的心,但这一局棋,如今已经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和局,二人的心越来越近,这才是最难得的。
她在他怀里柔声道:“我不敢自诩聪明,更不敢擅自揣测圣意,又哪里想得到,皇上宠起人来,竟是如此的不顾一切……谢谢皇上……”
唐厉风笑着吻了她一下:“能迎娶真心喜欢的女子,于民间百姓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于朕而言,却是最难的事。你是上天赐给朕的宝贝,朕为人二十七载,娶妻至今也有十年,如今有了你,才觉得皇宫像是朕的家了,你说朕怎么能不爱你、不宠你?”
叶疏烟心里微微一疼,念及唐厉风多年来在外征战,有家不能回,偏偏太后为他选的妻妾他都不喜欢,就这样做一辈子皇帝,又有什么可开心的呢?
她捧住了唐厉风的脸,笑容甜美地在他的嘴上轻轻一吻,点了点唐厉风的鼻尖:“那皇上可要好好珍惜,把我含在嘴里、捧在手心,千万别摔了。不然,老天爷可要罚你的。”
唐厉风被她撩拨得情动,猛然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热吻便像是夏天里又急又密的雨点,落在她的脸上、身上……
马车微微地晃动着,对于车里轻微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