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当祁飞再次推门而入的时候,眼前的情景让他愣在了原地。
地板上一长串歪歪扭扭的水渍,桑榆赤条倮体像只蚯蚓一样贴着地面蠕动着,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你在干什么?”祁飞看着她,一脸愕然地问道。
桑榆缓缓抬起头,充满杀气的眼睛直直地扫向他“你回来干嘛?你怎么不去死?!”
祁飞眼眸深邃,落寞,侧脸上的牙印缓缓渗透出鲜血,深深吸入一口气,清冷地开口“你就这么想离开?”
这句话一出,心疼到像是刀绞过一样。
就算狼狈成现在这幅鬼样子,她也不在乎?
她就这么喜欢那个男人?
“我想你去死!”桑榆愤恨地回他。
去死……
男人的神色沉了两分,双手放在两侧慢慢握成拳,手臂上青筋爆出,他在极力忍耐。
几秒后,双手微微松开,慢步走到桑榆面前,一把将她抱起,然后狠狠地扔在床上,桑榆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床边的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
“我放你走,我……可以放开你”
可以放开。
不知为何,一股失落感充满了自己的胸腔,憋闷极了。
桑榆,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们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桑榆看着他,眼里的恨意慢慢消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脑里一直回荡着
“我放你走,我可以放开你”
真的放开了……
看着她渐渐平淡的目光,祁飞眼里阴影浮现一股噬血的杀气。
真的,就这么想走?
看着她,神色淡淡,用上将吩咐下属的口吻说道“但是,你不能继续为冷夜卖命,你想去哪儿?我来安排”
“凭什么要听你的?”桑榆又加重语气问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指尖颤栗着指向祁飞的鼻尖。
这样的动作,是很不尊重人的表现。
“他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祁飞冷冷地说道,手指漫不经心地触碰到自己脸上的伤口。
嘶!
好疼。
这女人真下得去口。
桑榆错愕地看着她,脑袋嗡嗡作响,咬着牙质问,声音止不住颤栗,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一股火从她的身体里爆发开来。
“你……你什么意思?”
“他死了。”祁飞声音提了提,声音如死亡一般的冷。
“死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祁飞那平淡的脸,顿时,桑榆的眼睛都开始充血。愤怒的火焰燃烧了她所有的理智,腥红的眸子直直地打量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死了?
总裁……
夫人!
夫人呢?她现在怎么样?
“是”祁飞肯定地回答到。语气波澜不惊“飞机出了事故,掉进大海,死了”
简短的话语,却像是一颗深水炸弹猛然爆炸,一阵波涛翻涌。
桑榆像是这大海里的水,混乱着,疲惫着。
“我想……和你脱不了关系吧?”她问,语气无力地充斥着满腔的怒火。
要不是他提前知道飞机会出事,她就不会被他弄晕在这里七天七夜了。
“……”祁飞沉默,眼睛缓缓闭上。
桑榆看着她,脑袋一片空白。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一直在撕扯着她的灵魂。
是祁飞做的,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是”
祁飞缓缓睁开眼,毫不愧疚地说道。
终于,隐忍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
桑榆的额间青筋缓缓凸出,眼睛都快喷火,她的唇瓣猛烈地颤抖着,这个样子,就像是走火入魔一样。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可以把人命当草芥吗?
是啊,她怎么能忘记?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他一直就是那个高高在上,将不起眼的人踩在脚下的祁少爷。
“这个孩子你去打掉,他不适合出生在这个世界”
“你以为我是真的爱你?傻女人”
“死了又如何?对我来说跟看见一具死尸有什么区别?”
“我要结婚了”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聪明的就赶紧滚,越远越好。”
“我不会放手,我不会放手,桑愉,七年了,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一次……就一次”
“他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他死了。”
过去的画面依稀浮现,那决绝的语气,那狠戾的背影,那歹毒的心肠。
是他,都是他!
呵……
怎么就忘记了?连自己孩子都能下得去手的人,还能指望对别人有多仁慈?
桑榆,为什么你还是这样愚蠢?
好痛,从头到脚都在痛,四肢百骸都在痛,五脏六腑都在痛。纤细的手指死死篡紧白色的被子,脸色越来越白: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问,声音轻若如蚊,绝望得像掉进了没底的深潭一样让人万念俱灰。
祁飞看着她,清冷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慢慢屏闭了自己的呼吸。
是啊,都是他干的。
房间充满了死亡一般的寂静,桑榆的视线慢慢浑浊,眼前的男人变得越来越模糊。
“滴……答,滴……答……”泪水一颗一颗滑落,身子颤抖着。
这样子的桑榆,让他想到了他们孩子流产的的那个夜晚,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坐在病床上一言不发,只是掉眼泪,只有掉眼泪。
这个样子的桑榆,让人感觉全世界都伤害了她。
可是,该怎么办?他的桑榆,必须要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