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重政站在血火关头,问李从璋,大军是否已经突破七老图山。
李从璋回答,大军已经突破七老图山。
太子笑了笑,而后倒了下去。
此一战,太子不避矢石,亲上战阵,与敌血战,刀伤四处,箭伤六处,其它伤口七处,终率劣势兵力,打退耶律斜涅赤进攻,直至援军赶至,才累倒在城头,一睡两日方醒。
雨声渐大。
李从璟又看了一边军报,临了露出一个笑容,“这就是我大唐的太子,这就是我大唐的儿郎,这就是我大唐盛极天下、威服诸邦的资本!”
......
定鼎七年冬,李重政、夏鲁奇率禁军十五万,并及卢龙军,灭契丹国。
......
定鼎八年,于契丹国故址设辽宁行省,以耶律敏为布政使。
耶律德光,押送洛阳。
同年,于鞑靼部设蒙古行省,以阿狸为布政使。
巴拉西,送洛阳。
定鼎九年,渤海国大明安自请为大唐行省,李从璟许之,设吉林行省,以大明安为布政使。
同年,蒸汽机在洛阳学院面世,引发科技浪潮。
定鼎十一年,郭威率禁军,汇同李彦超,出兵吐蕃。
定鼎十二年,平吐蕃,设西藏行省。
同年,改元复兴。
复兴元年秋,宰相莫离上奏,请重建大明宫,李从璟许之。
......
春日,风和日丽。洛阳宫城,李从璟与莫离在阁楼中对坐畅饮。
“历经近十载,大明宫终是建成了,离身上又卸去了一个重担。今日来与陛下畅饮,也是想借此时机,跟陛下告老还乡,回晋阳去闲居。”莫离饮尽了杯中的石冻春,放下酒杯的时候,对李从璟如是说道。
李从璟呵呵笑道:“从定鼎五年到复兴十年,宰相还没做够二十年,就想着要偷懒了?”
莫离抚了一把胡须,笑道:“宰相是没做到二十年,但离如今,却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这个时候回乡养老,还能再到处走走,看看我大唐的大好河山,若是再等一些年,怕是就走不动喽!”
李从璟又饮了一杯,咂咂嘴,不无调侃道:“辞了官,你倒是能落个清闲自在,我就不行了,便是想去四处看一看我大唐的锦绣河山,也是没个机会——总不至于到处巡游,或是微服私访吧?”
莫离笑道:“万里河山,不都在陛下心中吗?未必一定要在眼前的。”
李从璟笑骂了莫离几句,“年轻的时候没见你阿谀奉承过,临到老了倒是油嘴滑舌起来。”
言罢,李从璟忽然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喟叹道:“从晋阳少年郎,到如今的帝王将相,莫哥儿,这三十多年来,亏得有你在身旁啊!”
莫离心有所感,也不禁大受触动,“晋阳少年郎,孟平,章子云,那些年身在市井,或者窗前温书,或者混迹街头,嬉笑怒骂,可真是意气fēng_liú。”
李从璟点点头,“淇门建军,多了李绍城、蒙三、王不器、卫道、李荣、赵象爻、丁茂、史丛达、林英林雄兄弟......当然,还有桃大当家,第五姑娘。”
“神仙山桃大当家,不仅把臣和孟平等人卷到了山上,神仙山下单骑长枪,还差些将百战军主将挑下了马。当年风姿让人至今思之,犹且神往不已。”莫离半是感慨半是打趣。
李从璟继续追忆,“到了怀孟,就有了郭威,有了两万百战军,而后就有了皇后,有了丁黑,出战河上,奔袭大梁,又是许多人许多事,思之不及。”
莫离笑道:“出镇幽州,就有了四大才子,八大骁将,办演武院,便有了无数杰出将校,安重荣、赵弘殷......”
李从璟站起身,来到窗前,“三十多年,太多人和事,如今历历在目,言之不尽啊!”
莫离也起身,站在李从璟侧后,同样望向窗外,“三十多年,当年的志向,可都实现了否?”
酒温香仍在,只待当年人。
临了,莫离向李从璟行礼告退。
待得莫离走出阁楼,行于走廊之上,李从璟转身望去,似乎又看见了当年那折扇白袍的翩翩公子,潇洒无双fēng_liú万千,他禁不住喊道:“莫哥儿!”
莫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到阁楼里的李从璟,那个昔日青衫长枪的少年郎,似乎正站在晋阳小院的屋檐下,刹那间他喉咙硬如磐石,深深一礼,“李哥儿!”
......
夕阳西下。
余晖洒落在李从璟肩上,李从璟矗立在阁楼上。
桃夭夭抬起头,望见了阁楼上的李从璟,那个在此刻显得有些孤单的身影。她又看了一眼远去的莫离,不知不觉间鼻头有些泛酸。她比谁都清楚,是这两个人,联手缔造了如今的盛世大唐。
荣耀背后,繁华尽头,总是只有孤独。
走上阁楼,桃夭夭站到李从璟身旁,轻轻拉住他的手,紧紧放在手心。没有半句言语,她只是怜爱的凝望着他,就像他凝望着他的帝国。
感受到手心的温度,李从璟温和的笑了笑,“年少时,我曾无数次问自己,人的一生,要怎样活才算有意义,我的一生,又该如何渡过,临了才不会对自己不满意。”
“我想了很多年,后来我有了答案。我想,在我老去的时候,在夕阳下,与珍爱的妻子并肩而坐,泛舟河上,相偎相依,然后我回首我一生,有过一番施展了自己抱负的事业——那便是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