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若刚一进门,老夫人就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抬头往门口看去,在确定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的就是自己朝思暮想了五年的长孙女的时候。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颤抖地伸出手:“凰儿……”
顾白若鼻子有些酸。她三两步走过去反握住老夫人的手,努力挤出一个笑:“祖母,是我,我是凰儿……”
老夫人痛哭出声,把顾白若紧紧地抱在怀里:“凰儿,是祖母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祖母,不怪您,是凰儿自己不小心……”
这一副祖孙情深的画面本该很温馨,却深深地刺痛了站在一旁的少女的眼睛。
她拢了拢胳膊上的紫色披纱,天真道:“长姐,你能再回叶家可真是件极好的事情,府里上上下下都很高兴呢。不过这大半夜的你去哪儿了?让侍女们这个好找。祖母刚醒你就跑出去。可真是不孝哦。”
五年过去,叶容画依旧是那副天真无忧的少女的样子,说出的话即使是抱怨也自有一股子娇憨味道。
她不说叶恒天还没想起来,这一提醒,自然觉得这叶杆是没了家教,当下就沉了脸:“杆,容画说的对,女儿家家的你大半夜跑去了哪里?也不怕坏了名声!叶府不比月灵,你在外面粗野惯了没了规矩,回了家就要一一捡回来,听到没有?!”
“老爷,大姑娘想必也只是刚回来不太适应府里生活吧,您怎的动这么大肝火?”烟罗轻笑一声。小手在叶恒天背上轻轻敲打着,柔声劝诫。
她说起话来像江南四月的烟雨,缥缈轻灵,听到耳朵里柔柔软软的。极为熨帖,这不方才还怒火冲天的叶恒天在烟罗的劝诫下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叶杆你要是有你烟罗姨娘一半的规矩我何必这么操心!”
她不开口说话顾白若还没注意,这一开口顾白若才想起什么(至于叶恒天的话则被她选择性地无视了),“这位是?”
老夫人笑笑,拍拍她的手:“你不在府里住不知道,这是你父亲新纳的妾,你喊她姨娘就是了。”
看老夫人的表情,显然是对烟罗这个儿媳是十分满意的。
顾白若垂头轻笑:“是,姨娘。”女女估巴。
烟罗看起来很喜欢这位素未谋面的叶家大秀似的,连着问了许多月灵的问题,那些看似平凡无奇的事情在烟罗的添油加醋下竟然也变得生动活泼起来。就连叶恒天都忍不住多看了顾白若几眼,不像开始那般厌恶她。整个流亭院都弥漫着一股子其乐融融的气息。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徐星媚。一晚上,她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她是叶家的当家主母,就算板着张脸自然也没人敢说她什么,但是看在老夫人和叶恒天眼里又会怎么想呢?
尤其是在有烟罗的对比之下。
这几年,徐星媚的日子决计不算好过,烟罗在顾白若走后没多久就被叶恒天接入了府,她开始也没有太过在意。这烟罗也是戏子出身,能对已经成了当家主母的她造成什么威胁?最后也无非落得个跟叶恒天以前的侍妾一般沉塘的结局。
可是慢慢地,徐星媚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这烟罗也不知给叶恒天施了什么妖法,竟然后者天天在她的院子里留宿,表面上对她也是恭恭敬敬的,实则自己真没讨到什么便宜。
徐星媚不是没烟罗下过手,只是这女人命硬的很,中那么厉害的毒,最后竟然又给活了过来。她永生难忘那一次叶恒天看她的眼神,她知道,若不是那个贱人一直在旁哭哭啼啼的哀求,若不是自己有个天命凰女的女儿,那一晚她真的会死。
她没死,但是代价是,自那以后,叶恒天一步也没再踏进过她的院子。
折腾了一晚上,老夫人也累了,她刚醒来精神本来就不好,眼见这天都白了,连忙挥手赶了众人回去,只留下了一个顾白若。
人都走后,老夫人才严肃了神色:“凰儿,你这几年跟着杨太医一直在一起,想必也是有些真本事的,你老实告诉祖母,我这身子还能拖多久?”
“你不要骗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
顾白若沉默了一会儿,半晌艰涩道:“至多不过半年。”
她这身子实在是掏空的厉害,又有早些年战场上受的旧伤,能活半年也是用药汤吊着命。
“半年啊……”老夫人叹了口气,眼神幽深:“凰儿,既然你回来了,这府里的治家权,我也该交由你一些。”
“祖母,使不得!”
老夫人笑笑,挥挥手:“有什么好使不得的,你本就是我叶家名正言顺的大秀,府上交给你,我很放心。”
“你不必担心你母亲那边,我会同她说的。凰儿,我的命若是能拖到年底已是造化,到时候三年孝期在那摆着,你若是没有治家权,少不得要被你母亲欺负。现在,趁着老婆子还活着,你定要好好把握住,必要时烟罗姨娘也是你的助力,懂吗?”
顾白若想要摇头,府里的那些权利纷争从不是她想要的,甚至如若不是为了给兰芝报仇,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这个地方。可是迎着老夫人充满希冀的眼神,她没法拒绝。
“凰儿,我知道你不贪恋权势,可是权势这东西啊,有时候没了它你连命都无法保住。祖母本想在年前替你许下婚约,但是想想这事还是看你自己造化吧,宫里的那几位都不是安分的主子,一旦押错宝,就一步错步步错了。等我离世后三年丧期过去,这场夺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