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妃被人押到春水院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平素总是端庄到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披在身后:“放开本宫!你们疯了,知道我是谁吗?!小心本宫灭了你们的九族!”
即使是死到临头,这个女人依旧是嚣张的。更何况她现在还并没有一丝危机意识。
那天的场面有多混乱就不多赘述了。在重刑之下,雅贵人的丫鬟先认了罪,承认是自己受玫妃的指使在贵人的汤里下了药。玫妃害怕雅贵人真的诞下皇子后会威胁到自己和八皇子的地位,这个动机足够。
面对如山的铁证,不管玫妃再怎么狡辩都无济于事了,这期间承阳帝一直怜惜地护着怀中的雅贵人,看都没看玫妃一眼。
铁证如山,承阳帝擦去雅贵人的眼泪,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除妃籍,赐白绫三丈。”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就决定了曾经冲冠后宫的玫妃的命运。
玫妃被拖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呆呆愣愣的,不敢相信曾经恩爱两不疑的承阳帝会这么对待自己。
这个女人到最后都没有明白帝王多薄幸的道理。
顾白若看着玫妃不断挣扎的身影,有一瞬的悲悯。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
五月不可触,猿鸣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
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玫妃一边被拖着一边低声呢喃着,泪水顺着洁白的脸颊滑下,消失无踪。
那个曾经抱着她笑言“朕要许你做后宫之中最嚣张之人。要把这天下交给我们的儿子”之人,正像当时怜惜她一样宠爱着怀中的女人,温柔至骨。
“雅贵人,你真的以为他是真的对你好吗?!你记遵日,你迟早也要像我一般落得这样的结局!”
她忽然疯了一般大喊起来,回应她的,是雅贵人轻蔑的眼神。
玫妃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一切。
她呵呵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还不把她拖下去!”高高在上的帝王那样不耐道。
玫妃擦去眼角的泪水,狠狠地挣脱开侍卫的钳制,挺直脊梁:“本宫会自己走!”女场双亡。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们看到我狼狈的一面!
曾经宠极一时的玫妃,就像每一个历史书中的宠妃一样,注定不能善终。
年幼的八皇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的母妃被套上了白绫,从那一瞬,高高在上的八皇子也不复存在。
顾白若带着孝儿再见到八皇子的时候,后者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气势凌人了,小脸上灰扑扑的。瘦的不像样子,整个人都木木的。
失去了母妃,对这个惺子的打击是致命的。
但是顾白若却对他同情不起来。孝儿身上的伤可还在那摆着呢,绝大多数都是拜眼前这位惺子所赐,你再可怜,有我们家孝儿可怜?
倒是胥临渊很有礼貌地停了下来,跟八皇子说了会儿话,顾白若竖起耳朵偷听,竟然是一些什么节哀什么的话语,语气很是怅然。
她有一瞬的心塞。
难不成自己竟然培养出了一个圣父出来,不要啊!她是想要培养出一个翩翩小君子,可不是什么白莲花圣父!
另一方面,就更对杨桢的话嗤之以鼻了。说什么孝儿心思比她还深,她迟早要被胥临渊害死的话,没看到孝儿对曾经伤害自己的人都这么善良嘛,这么白莲花似的惺子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偏执阴狠之人,没有那种可能!
只是见着这个八皇子,顾白若忽然心头一动。
帝王的宠爱,对玫妃和八皇子而言真的是好的吗?如果他最疼爱的不是八皇子,那么那个人是谁?
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玫妃死后,顾白若去找了一趟杨常在。没人知道二人那一天谈了些什么,只知道顾白若走时,是杨常在亲自送出来的。
顾白若出来时,七皇子和六皇子在院子里玩得正开心。见到她,孝儿顿时止住了动作,温和地一笑,走到了顾白若身边。
这半年的调养,孝儿长高了一些,身上也有了些肉,又知书达理的,看起来竟隐隐比八皇子更有皇子风范。
杨常在有些诧异,眼前者七皇子实在与她记忆中那个阴鸷的孝儿相去甚远,遂感叹道:“叶医侍实在是教导有方。”
顾白若得意地笑笑,她这人不爱别人夸自己,但是要有人夸孝儿的话,她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和奴婢没有关系,是七皇子聪慧呢。”
晚上,顾白若刚朦朦胧胧地有了些睡意,就感觉到身旁一凉,钻进了一个滑不溜秋的身子,她的睡意顿时全没了,瞪着某个自觉地给她暖脚的孝儿:“不是给你晒了被子吗?”
胥临渊瘪嘴:“若若,我冷……”
他一说这话顾白若就蔫了,这胥临渊也不知怎么搞得,天生寒性体质,冬天就跟冰坨子似的,明知说了也不管用,顾白若还是又强调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