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了一跳,连忙放下面去扶那小祖宗:“殿下,您做什么!”
好说歹说地,胥临渊才信了她并没有要惩罚他的意思。小手不怎么熟练地拿着筷子。深夜里的面直冒香气儿,可是,吃了会不会肚子痛?
他记得有一次惹了翠莹,她也是给了他一只包子,他高高兴兴地吃完可是肚子疼了三天。
翠莹说,在长安苑她就是天,哪怕他是主子,也要听她的。
眼前这个女人,真的可以信吗?
顾白若把面推到他面前,“吃啊,不饿吗?”她说着摸摸肚子,大半夜这么折腾她也饿了,想来惺子不介意的吧?
孝儿偷偷看着对面那人自己也盛了一碗面,可是她没有荷包蛋。不知为什么。孝儿心底忽然有些发麻,痒痒的,暖暖的,他低头用筷子戳起了鸡蛋,好香。
胥临渊想他一定是生病了。
那一天晚上孝儿在顾白若那里吃了整整两碗面,狼吞虎咽的样子把顾白若吓得够呛。等她刷洗好碗筷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惺子已经不在了,顾白若躺在床上,忽然笑了,其实这么一个孝儿伺候起来也是会比较有成就感的吧?只是这孩子忒让人心疼。
第二日,由于不知该做些什么,顾白若很早便起来,深秋的清晨寒气还很重,院子里的枯草上铺着一层白霜。推门的刹那寒风扑面而来。她打个哆嗦,赶忙进屋又拿了大氅披上,这才觉得暖和了些。
犹豫片刻,决定先去唤七皇子起床。
孝虽然不用。但是皇帝要求皇子们勤勉,一觉睡到正中午这种事情是不许发生的。此时已是卯时,也该到了起床梳洗的时间。虽说这种事情按理说不应该是她来管,但看昨日那两个侍女太监的样子,不像是会伺候孝的样子,那么小小的越规一下也无不可。
长安苑一共六七间房屋,顾白若住的是南屋,七皇子住的是主殿,与她正对,院落中间是假山花池,正好隔开。两个侍女太监则住在西屋。顾白若绕过曲折的回廊。在经过花池时被吓了一跳。
薄蓝的雾气下,一道小小的黑影正弯腰不知做些什么。
她抚着胸口,定睛看去,却是年幼的七皇子正在梳洗。
院子里的井眼修在花池偏北的地方,他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已经将缸里的水都打满了。顾白若看着他比水缸高不了多少的小小身子鼻头有些酸。
也顾不得礼仪,三两步上去把他拦下:“殿下,您怎么能干这粗使丫鬟干的活?”
孝愣愣地看着她。片刻又低下头,继续拿帕子缴了冷水擦脸。顾白若连忙伸手去夺,浸到水的手只觉冰冷刺骨,很快便通红一片,没了知觉。女大肝扛。
这么小的孩子就是天天用这水洗脸的?她心里涌上一股怒气,强硬地拽着他的手把他摁到卧室的椅子上:“你在这等着!”
那两个丫鬟是没得指望,好歹厨房的炉子还有火,她拎着水壶放上,又急匆匆地跑回自己的屋子把以前用的手炉拿了出来,添了炭火,扒开孝冻得红通通的手塞进去,凶巴巴道:“拿着。”
孝不知懂了没有,只是一直拿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顾白若瞅。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她也不觉得冷了,身上起了些汗。
顾白若叹口气,去厨房拿烧好的水来和铜盆里的冷水勾兑好,又拿帕子沾了水给孝擦脸,七皇子一动不动的任她折腾,只是从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多少还是能感觉到他此时的愉悦的。
顾白若忍住鼻酸,不知孝都经历过什么竟然用盆热水洗脸都能这么满足。他是皇帝的孩子,就算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应该是锦衣玉食,却过得连寻常百姓家的孩子都不如。
她摸着他脸上能硌人的骨头,心里软成一池春水。暗暗决定以后一定会尽力照顾好这个孝。哪怕他,也许根本不媳。
孝的头发虽然已经用发绳扎好,但还有很多打结的地方,顾白若本想给他重整一下,忽然想起什么:“殿下,你今儿个有什么安排?”
孝儿楞了下才知道“殿下”叫的是他。
“八弟,我要去同他玩。”
这是孝儿第一次同她开口说话,声音低低的,很好听。
顾白若没想那么多,玫妃住在鸢尾殿,孝子么,总是爱玩,这是天性。
皇家重规矩,约定好的事情没有迟到这一说,她只好有些遗憾地放开孝儿,梳洗什么的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顾白若有别的打算,便没有送孝儿去鸢尾殿,好在孝儿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静默地看了她片刻,便主动拿起书袋就往外走。
她寻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孝能穿的厚外套,看着他小小的在秋风中有些瑟缩的身子,顾白若心疼的不行,想也不想地追了上去,用厚厚的狐裘将他裹住。
孝瞪大眼,惊恐的样子有小小的可爱。
顾白若笑着点他鼻子:“喏,现在多可爱,以后可不要整天摆张老头脸,小心老得快!”
对于孝儿和八皇子交好的事情,顾白若没有太往神里想,只是依锨起上次在御花园时看到的画面,但是转念一想,也许只是孝子之间的打闹呢?
八皇子虽然骄纵了些,但应该不是什么坏孩子……吧。
如果八皇子真的对他不好,孝儿又为什么要去找他?
虽然一直在劝诫自己,但顾白若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罢了,等手里的事情了了,她跟去看看吧。
顾白若抬头看了看时辰,已是辰时,院子里还一片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