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好像所有人都精疲力尽的睡去,只剩涟漪一人还被禁锢在残酷的现实中。
“公主,睡吧。”含英为涟漪盖好被褥,见涟漪依旧睁着大大的眼睛,只得替她熄了灯,这样更易入眠。
烛火在风中摇曳一下,转瞬即逝,就如生命一般极易逝去。
黑夜把涟漪吞噬,涟漪看不见周围的一切,但是脑海中全是容璧倒在地上,鲜血染遍月白衣袍的模样,他嘴角是经年不变的笑,涟漪却觉得悲哀无比。
医生说,容璧常年练武,体质很好,不然早就踏上黄泉了,流了这般多的血却还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涟漪又想起容璧身上的那件月白长袍,已经被血染成红色,丝毫不亚于她身上的红衣。
涟漪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死亡,她只是一个养在深宫里的公主,从未真正的经历过生离死别,当别人提起她的亲生母亲容贵妃时,她不感到难过,因为那太遥远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容璧差那么一点就死在她眼前,那赤喾呢?在战场上,又有多少次与死神擦肩?
而谋反若是被发现,那就是必死无疑了,涟漪猛地坐起,她不要那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行!
涟漪起身着衣,却没有看到含英,于是出门寻含英,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一人便够了。
却见含英从容璧房中出来,她见涟漪站在门口看着她,脸上瞬间通红,飞快的说:“公主,含英去为容公子熬药。”
涟漪心中了然,容璧今日没有因为她而抛弃了含英,含英自然是明了的,如果容璧不管含英,便有很多方法救她,便不用受这样重的伤了。
“涟漪。”忽然容璧房中传来容璧虚弱的低呼,涟漪收回游移的心思,进了容璧的房间。
容璧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嘴角却还是经年不变的笑:“怎么办,如今我这样了,只怕是不能再行路了。”
“无妨,你便在此处养伤,医生说,你如何也要修养两个月。”涟漪顿一顿,接着说,“有护卫保护我,你放心。”
“不放心,你若是出事了,皇上不知道要怎么样恨我。”容璧的声音微弱,表情也很委屈,羊脂白玉一般的脸上是少见的憔悴。
涟漪坐在榻旁,为容璧捏了捏被子,叹息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却不让我尽兴,不如这样,我就在这附近游玩可好?不去泌水城了。”
“真不去?”容璧一脸不信,不等涟漪解释,他又说,“随你吧,一切小心为上。”
涟漪没有想到容璧这般容易便同意了,她还想要说什么,却见容璧已经沉沉昏睡过去,失血过多的他确实应该多多休息。
涟漪悄悄离开容璧的房间,唤来护卫统领,说:“明日,我们便上路,留下一半人照顾容公子,要护好容公子周全。”
“是。”护卫首领点头然后悄悄离开,没有惊扰容璧。
破晓时分,露水还重,涟漪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
含英看着仔细为她化妆的涟漪,语声颤颤说:“公主……这样真的没事?”
涟漪笑笑,之前妖艳的妆容已经全部卸去,没有胭脂的掩盖,涟漪的脸色苍白,显得极为虚弱,自小娇生惯养的她奔波多日,又经历了生死边缘,没有病倒已经是奇迹了,她拿起一支螺子黛,为含英细细勾画眉眼,勾魂眼尾上提,眉峰如刀,说:“自然没事,你戴上面纱,谁都不会发现的。”
“公主……你一个人要去哪里呢?”含英很是奇怪,为什么公主要一个人去玩,明明人多才好玩啊。
涟漪为含英戴上朱红琉璃耳坠,然后在她眉心点上一朵赤莲,含英戴上面纱,眼前的妆容庄重,发饰繁复的女子,俨然有几丝自己的神韵。
涟漪点点含英的脑袋说:“自然是体验一番人间疾苦,如果他们知道了,父皇自然也知道了,他如何也要带我回去的。”
“你从小在我身边,自然是应付的了别人,我信你不会被人发现的,必要的时候,拿出公主的威严。”
“只有容璧能够认出你,而如今容璧在这里养病,你就继续行路,速度越慢越好,最后在泌水城内等我,我玩够了,自然回去找你们的。”
“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含英瘪嘴点点头,为涟漪穿好了男子的服饰,准备好了包袱。
趁时间还早,大家都没醒来,含英目送涟漪单薄的身影离开她的视线。
涟漪最后一点影子都看不见时,含英转身,抬头却看到了靠在墙壁上只着单衣的容璧,容璧面无血色,身上随意的披了件白色深衣,含英呆滞,一动不动,她不知道容璧有没有看出来她不是涟漪。
“含英。”太长的沉默,容璧最后先开口,含英立刻跪下,说:“容公子,保重身体为重,外面风大。”
“嗯。”容璧拉了拉随意披在身上的深衣,示意含英站起来,转身向房中走去,却猛地回头,对含英笑着说,“这样艳丽的妆容,你不适合。”
含英掩在面纱后面的脸红的和朱红耳坠一般颜色,她咬唇不说话,容璧又说:“公主应该拿出公主的威严,如今,你就是涟漪公主。”
“既然是公主,你便享受公主应有的一切。”说完容璧俯身,对含英行礼,含英惶然不知所措,呆滞片刻才扶起容璧。
容璧看着含英被勾画的有些神似涟漪的眉眼,淡淡说:“自然还有公主要面对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