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黄沙染上血色,被风裹挟着扑上脸颊,如针扎般刺痛,赤喾挥剑斩落敌军头颅,然后踏着残骸继续厮杀。
敌军渐渐开始溃散,看着直逼腹地的赤喾却没人敢阻拦,因为此刻的他就如地狱的恶魔,比当初的易水寒还要让他们恐惧。
赤喾就如在血中浴过,从发丝到脚底都被鲜血浇灌,眼中也是嗜血的红光,而他身后的暗红色战马也仰着蹄子嘶鸣着,那对马蹄,踩死过无数猃狁人。
残阳铺就血色杀戮,有鲜血不断从长剑滴落,赤喾的脚步不停,像是一步步踏在猃狁人的心脏上,使他们呼吸困难不敢乱动。
有识时务者跪下,便引得一众人跪下,最后只剩一个人僵直着背不肯跪。
赤喾看着他,自从墨歌死后再没有勾起的唇角忽然勾起,却是嗜血的冷笑,所见之人都情不自禁为之一颤。
不肯跪的那人见赤喾冷笑,不仅没怕,竟也笑道:“好久不见,豫章王。”
“好久不见,四王子。”赤喾越过跪下的俘虏,手中的剑也没有停,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有人想要制止赤喾,来不及说话便被拦住,有人小声说:“豫章王此刻……已经失去理智了……还是莫要参与的好……任由他去吧。”
剩下的猃狁人见投降没有活命的希望,于是又拿起武器杀向赤喾,温热的血洒了半空,赤喾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然大笑了起来,一边杀,一边笑道:“害死歌儿的是不是有你!还有你们!你们都要死!都要死!”
在一声声狂笑中,一道道血色中,满地尸骸中,只剩四王子孑然一人,直直的杵在中央。
赤喾的笑声戛然而止,怨毒的眼盯着四王子,问:“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是怎样的吗?”
四王子的身体不由颤抖起来,却还是死咬牙关不说话,他知道,这个问题回答和不回答都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回答,就是不知道了。”赤喾又勾起嘴角,“那本王让你尝一尝吧!”
惨叫声不绝于耳,没有人能够想象到,曾经总是和颜悦色的豫章王会变成如此模样,手段毒辣阴鸷,众人不由自主向后挪步,不敢看那样凶残的酷刑。
直到人人麻木,惨叫声才渐渐小了,最后归于平静,夜幕也降临。
赤喾剑上的血还没有滴干净,他的手开始颤抖,最后握不住剑柄,叮当一声跌落在地,赤喾也跪在地上,看着被凝固鲜血给裹住的双手,大颗大颗泪水滴落,洗刷着脸颊上的血痕,他凄声说:“歌儿……我给你报仇了……”
众人见赤喾终于恢复了些许意识,都纷纷走到赤喾身边说:“豫章王,节哀。”
赤喾忽然仰头,月色下,双眼澄澈再无怨恨阴鸷,他轻轻笑着说:“拜托各位,替我完成一事。”
“王爷,您说。”
“把我埋在白头谷,和歌儿一起。”赤喾说完,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便要自刎,众人根本来不及阻拦,眼前忽然白光一闪,又是叮当一声,匕首落地。
赤喾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他一直在笑,漏出两个虎牙,让人感觉到几分孩子气,眼睛却是不同于脸的成熟感,赤喾确认,他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于是冷然问:“你是谁。”
那人拾起匕首,擦干净递给赤喾说:“这是公主自刎的那个匕首吧?”
“公主?”赤喾不解,这把匕首正是歌儿自刎的那把,但他为何叫歌儿公主?
那人见赤喾不接,于是把匕首塞到赤喾怀中,笑着说:“她很好,你不必担心,但若是你自刎,她便会受到惩罚。”
赤喾突然头疼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塞入脑中,曾经的如幻如真的梦境再次浮现在眼前,众人立刻扶住赤喾问:“豫章王,你怎么了?”
赤喾却推开他们,抓着那人追问:“歌儿在哪?你告诉我,那些梦,是真的吗?”
“是真的。”那人还是笑着说,“等你完成此生历练,就能见到她了,不必急。”
说完,又是白光一闪,那人忽的消失不见,赤喾只抓住一丝流烟。
赤喾仰头看天,大量的回忆涌入脑中,使他眼冒金光,一下子便晕了过去。
一片兵荒马乱中,赤喾被送上回京城的马车,而斩下四王子的捷报和猃狁请求息战的使者也一同赶往京城。
涟漪坐在垂帘后面,听着大臣们一条条说着朝中之事,而赤喾虐杀俘虏之事也被提起,说他暴戾恣睢手段毒辣,难堪大用。
容璧第一个站出来反驳说:“豫章王带着五千将士杀入猃狁腹地满获全胜之事你怎么不提?”
“就事论事,豫章王战胜没错,但杀戮成性也是事实。”
容璧冷笑说:“既然就事论事,大不了功过相抵,你难不成还想处罚豫章王不成?就不怕寒了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士的心?”
“那便放任豫章王不管?那以后还有谁会在意军纪!”
容璧不再看他,转头对坐在龙椅上的赤耀说:“皇上,臣认为,有赏有罚最为妥当。”
赤耀立刻点头说:“爱卿所言有理,既然如此……”赤耀转头看坐在一旁的涟漪,涟漪便说:“那就罚豫章王为陈国鞠躬尽瘁,赏他丹书铁契吧。”
大臣立刻议论纷纷,丹书铁契就是免死金牌,大长公主这样说,不就是明摆着偏袒豫章王吗?
容璧也惊讶地抬头看涟漪,涟漪轻轻笑问:“各位大臣可否还有要事启奏?若无要事,便准备替豫章王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