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太多的人死掉,多到她面对死人已经麻木不堪。

温嬟沉默的看着赵樵的尸体面无表情,继续从衣袖里掏出一颗糖果来剥掉糖纸将糖果丢进嘴里,雪白的糖纸落到地上沾满嫣红的血水像是一幅盛开的梅花图。

赵樵捡起温嬟丢进来的血书一目十行,不禁泪光涌动,他用丝帕擦掉脸上的泪水,冲着温嬟便是一跪,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心悦诚服:“侯爷能有夫人相助定能成就大业,下官先恭贺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了!”说完赵樵站起身猛的撞到石壁上,顿时血溅三尺浮尸一人。

“赵大人请吧。”温嬟从怀中掏出一块写满血书的丝帕丢进牢房里,嘴角上扬,目光冰冷。

“赵大人以为你能蛮得过温庭蛟的火眼金睛?你若写下血书自知罪孽深重引咎自刎,他无凭无据即便是怀疑夫君也只得将满心的怀疑吞进肚子里。更何况如今夫君贤名早已天下尽知,若没有真凭实据便是皇后也不敢动他分毫。所以赵大人只有你死了,夫君才是最安全的。”温嬟嘴里咀嚼着甜蜜蜜的糖果,面上表情温柔祥和,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诛心。

“下官若死在牢房中夫人就不怕有人怀疑是紫衣侯为撇清与下官的关系杀人灭口?”赵樵是个文弱书生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更别说是屠城般的谋杀了,他日日被噩梦缠身整个人也憔悴得不成样子,每每午夜梦回他都恨不得一死了之,却是害怕连累紫衣侯,这才苟且安生到今日。

赵樵也不是糊涂的,白日审问时那素有“小王七”的太原才子温庭蛟虽言语平和处处公正却字字保藏玄机,若不是他一口咬定了所有事皆是他一人所为,只怕早已经落入了他的圈套连累了紫衣侯。

听得温嬟一番话赵樵更是疑惑了,起先他只当温嬟是温思怀嫁到紫衣侯身边的细作,如今听她言语中尽是对紫衣侯的维护却是不敢肯定了。

“哼,赵大人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我虽不知道你是受了谁的命令屠杀百姓为夫君博得一个好名声,但是凭你一人是万万掀不起如此大的风浪。我敬你对夫君忠心一片允你自刎,你若还贪恋这红尘凡事莫怪我亲自动手了。”温嬟不耐烦的催促,从衣袖里掏出一颗糖果来剥开丢进嘴里,然后将糖纸随手丢在地上。

“下官自觉罪孽深重,但国有国法下官之罪自由律法为下官判刑,夫人此言似乎不妥。”

赵樵一惊,抬起眼看着温嬟绝色倾城的面容揣摩着她话中的深意。

“既然赵大人也知道自己有罪,还不当着本夫人的面自刎谢罪!”温嬟不知道温庭蛟有些什么本事,但是作为杀手的本能她从温庭蛟身上嗅到了不容侵犯的危险气息。只要赵樵还活着一日,迟早会牵扯到楚墨的。

“下官有罪。”赵樵猜不到温嬟来此的目的面色依旧恭敬有礼。

温嬟冷笑:“赵大人有这个心就好了,方寸之地难不成还要本夫人也进去让你迎接?”

赵樵眼珠一转想起温嬟乃是尚书令大人之女,尚书令素来与紫衣侯政见不合,会将独女嫁与紫衣侯定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坐起身整理了一番睡得皱皱巴巴的儒衣,然后将蓬乱的头发束起,供着手对温嬟行礼道,“不知夫人深夜来访,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夫人见谅。”

“侯夫人?”赵樵看来人是紫衣侯夫人不由面露惊讶,他是猜到夜里会有人来见他的,白日里审问时他将所有罪责都抗了下来,与紫衣侯划清界限,那些指望找到紫衣侯错处的人自然会想从他口中再挖出来蛛丝马迹的。

“赵大人身在囚牢之中便失了应有的礼仪不曾,见了本夫人也不见礼。”因为温嬟一惯是个装腔作势的家伙别的什么都不会,就是这面子工作做的最好,任见了她的人愣是挑不出丝毫的不似来。所以这个时代做戏也算是一门学问的话,温嬟大抵能拿个金像奖最佳女主角。

“赵大人……”温嬟好不容易下完了台阶只过了一个走道便看见龟缩在稻草堆里的赵樵,心中疑惑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赶上他睡觉,还是他听见了她的声音故意装睡避开她?

躺在稻草上的赵樵隐约似听见有女子在唤他,声音幽怨空灵无端的令他背脊生寒,想起那些被他下令屠杀的无辜老百姓他心头一凉,裹紧了身上的薄被暗自唾骂了一声自己堂堂读书人竟是相信起鬼神来,然后迅速将头缩进被子里,口中不断念起“南无阿弥陀佛”。

“赵樵赵大人……”

“赵大人……”隐约看见下面有光线出现温嬟提起的心才算是放下,她摸着山壁加快了脚步,开始小声唤道。

反正她来不来赵樵都走不出这个牢房,她算是白操心。

许是牢房年代太过久远山壁里燃烧千年的长明灯已经晦暗不明,阴冷的风从地底下一阵一阵的向上刮来,温嬟心里发毛可又不敢再往回走,只得抓紧了手里的宫灯硬着头皮继续向下走,心里后悔得要死。

雨水从岩石里沁出来滴落在石碣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温嬟瞅了瞅门外站着的两个狱卒极不情愿的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试了试力道才向着对面的黑暗处丢去将看守的狱卒引开,然后欢喜的拍了拍沾上污泥的手,小心的提起四角宫灯沿着山壁顺着石阶向牢房深处走去。

祁州城的牢房是将一座大山掏空了一半在山体里建造的,整座牢房全是由金刚岩堆砌而成异常坚固,在九州崩乱之前原本是一座军器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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