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点,外面准时传来下课的电铃声,白晓燕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又埋头打算把最后几本学生作业批改完。
时间过得真快,曾经的学生变成了现在的同事,初三2班班主任费老师见她仍在批改作业,善意地问道:“晓燕,都放学了,怎么还不回家?”
“马上走。”
该下班就下班,如果再不走,很容易被人以外自己想表现什么,白晓燕一边收拾着办公桌,一边笑问道:“费老师,你怎么也到这会儿?”
“车被食堂老吴借走了,说是一会儿就回来。”
尽管现在也是老师了,但在和蔼可亲的费老师面前,白晓燕感觉自己永远是个孩子,顺手从角落拿起头盔说道:“老吴出了名的拖拖拉拉,不知道现在又在跟谁拉家常呢,费老师,我送你吧,反正顺路。”
费老师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笑道:“不用了,不然他回来见不着我人又着急。”
她爱人刚做完手术,儿子今年又正上高三,要回去做饭,又要督促孩子学习,白晓燕可不想让她把时间浪费在这,拉着她胳膊说道:“没关系的,跟传达室王大爷说一声就行了。”
费老师摇头苦笑道:“晓燕,不是我跟你客气,是我闻不了汽油味儿,一闻就晕,别管我了,先回去吧,下班时间人多,路上开慢点。”
白晓燕说道:“摩托车不是汽车,没那么大味儿?”
“我是一点都闻不了。还记得那年咱们班去扫墓吗,陈主任知道我不能坐汽车。特意让钱老师开摩托车带我,一样晕,去了一趟烈士陵园,回来躺了三天。”
记忆中她是全校老师里最后一个学会骑自行车的,尤其刚开始那段时间,她明明已经学会了,可一见人多又吓得不敢骑,总是推着自行车上下班。小时候不懂事,在背后没少笑话她。
白晓燕不想强人所难,背起包叮嘱道:“费老师,那我先走了,你回去时也慢点。”
“嗯,走吧,帮我跟你爸和你妈带个好。”
南滨是全国十四个沿海开放城市之一。但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市容市貌并没有多大变化。还是那么几条马路,还是那么几路公共汽车。
正值下班时,路上汇集成一条蔚为壮观的自行车流。车铃声“叮叮当当”的响不停,一些急着回家的人,干脆骑到马路中间去了。还有几个小伙子。为了吸引异性的注意力,松开车把,双手背在身后,在大马路上表演起特技动作。
最甜蜜的当属那些斜坐在车后的大姑娘和小媳妇,一手搂着对象或丈夫的腰。一手抓着车架,洋溢着一脸幸福的笑容。
摩托车不是什么新鲜的交通工具。但像白晓燕开得这辆红色木兰小踏板,南滨却不是很多。靓车美女,一路之上,不知道多引来少个小伙子侧目。
她家离二中不算远,从海滨路和中兴路交叉口左拐再走三分钟就到了。(
茂密的梧桐树下,一条有了年头的红色砖墙。每到夏天,上面就会长满爬山虎。大院门朝西开,上面挂着一个蓝色门牌:中兴路28号,但相对于市政部门刚排好的门牌,南滨人更习惯称呼这里为“老地委大院”。
撤地建市之前,这里曾是地委领导的住宿区。
共有二十多栋苏式小楼,当时排得上号的地委和行署领导几乎都住在这里。建市之后,很多老领导退居二线,但仍享受厅局级干部待遇,也就没有搬离。
老领导不走,新领导又住不下,为了解决市领导们的居住问题,市里又另建了一个生活区。
南滨市委副书记、市长白仁川在这里住了七八年,对这里有感情,也就没像其他市委市政府领导们一样搬,成了大院里唯一的在职领导干部。
老干部是党和人民的宝贵财富,在这里颐养天年就是图这里安静的环境,听不得刺耳的噪声。白晓燕像往常一样,一进大门便歇火推着走。
传达室刘大爷探出头问:“白老师,下班了?”
“下班了。”
他是大院的老人,连最不讲理的老干部对他都礼让三分,是看着自己长大的,白晓燕把头盔扣到后视镜上,笑吟吟地问:“刘大爷,做什么呢,这么香?”
“红烧鱼,顾书记去江边钓的,他们老两口吃不了那么多,给我几条。”
谁家有点东西都忘不了他,白晓燕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看着三号楼前的那辆黑色教轿车,若有所思地问道:“刘大爷,我家有客人?”
他在这里干了几十年,先后跟几十位地委书记、革委主任和市委书记打过交道,资格已经老到好几位从南滨出去的省部级老干部,逢年过节都会专门打个电话问问他近况的地步。
“你家哪天没客人?”老爷子一脸不快,显然是干了一辈子革命,看不惯现在的风气。
“那您下次就别让他们进来。”
作为市长千金,白晓燕这段时间也没少遇到托她办事的人,公事、私事,学校的、教委的、区委的,被搞得不厌其烦。
老爷子狡黠地笑道:“好的,下回再有人来,我就说是你不让进的。”
“行,您老怎么说都行。”
回到家,客厅里果然坐着两个客人,白晓燕微笑着点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就放下背包去厨房帮母亲做晚饭。
“我爸呢?”
“在书房接电话,”桂青指了指冰箱上的茶杯,边摘菜边笑道:“这儿你别管了,去给云市长和姜秘书长倒两杯水。”
天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