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出很远,众人才停下来,因为,宁学海已经死了。不管他是不是背叛了自己,但他到底还是兄弟,到底还是没有伤害到自己。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一个大队是一个整体,整体里面,又以小队为单位分为很多小的团体,每个团体里面,都是兄弟,是那种最能过命的兄弟。很快,宁学海的兄弟们寻了处干燥的地方,为他挖好了坟墓,将宁学海的尸体放进去掩埋了。也有人为他用木头做好了墓碑,竖在坟墓前。
大队长艾迪站在高处,一直往这来时的方向,他的旁边,站着的是易天,艾迪想知道,宁学海死前对易天说了什么,他也想知道,究竟为了什么,一个可以用死亡来捍卫尊严的人,会背叛自己朝夕相处,同生共死的兄弟。
易天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他告诉我,他有一个弟弟,他愿意用生命去保护好他的弟弟,以此来弥补对父母的愧疚。”
大队长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因为他怕眼泪会流出来。宁学海没有明说,易天同样没有明说,但他都听出来了,莱斯利用宁学海的弟弟为要挟,迫使他当了奸细,为了弟弟,他别无选择。
自己的一个兄弟,带着愧疚和悔恨,愿意用生命去保护好自己的弟弟,哪怕背叛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也在所不惜,艾迪也不知道宁学海做的到底有没有错。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保护了弟弟。对于背叛兄弟,他也用生命去赎罪了。他,解脱了。
易天还是沉默着,他第一次面对死亡的离别,才知道,这种悲痛,很轻,不会撕心裂肺,但又很重,重到压在心里呼吸不过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宁学海会那么勤快得教导自己了,因为他有一个弟弟,他弟弟和自己一般大小,他见不到自己的弟弟,就把对弟弟的关爱分给自己一点。
大队长缓缓地开口说道,声音有些沙哑,“他的弟弟,叫什么。”
“宁学诚。”
“好,宁学诚,从今天起,他便是我们所有人的弟弟了。”大队长说道,目光坚定。
易天看着远处,那里,正是他们原来的营地,而现在,那里生起了烟雾,他们已经在那里安营扎寨生火取食了,或许,是在喝着酒庆祝吧。易天看着大队长说道,“你打算怎么办?”从大队长一直看着那边,易天就猜测到了,这件事,没完。
打碎了牙齿还要往肚子里咽,那不是佣兵的作风也是因为如此,莱斯利才会想着把艾迪一伙全灭,他们也担心有强敌在一旁的暗处随时可能出来咬自己一口。莱斯利如此,艾迪同样如此,这里是秘境中未开发的地带,人烟稀少,在这里杀人,是没有什么顾忌的,只要你的实力足够。
大队长缓缓说道,“抢夺我们的矿脉,其罪一,挟持我们的弟弟,其罪二,逼迫我们的兄弟,其罪三,他们,都该死。”平静的语气有些冰冷,充满无尽的杀意。
易天点点头,虽说这次算是来历练的,但现在,经历了这么一些事之后,易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大队的一份子了。
大队长看着易天,开口说道,“每个人的成长,靠历练是不够的,但是这次,或许,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你想参与吗?”艾迪到现在了还没有忘记,易天,只是上面指派过来历练的,所以,他没权利要求易天参与进来,只有保护易天的义务。
易天坚定地回道,“从我来到这里历练开始,我就是这个大队的一份子,哪怕你是大队长,除非你把我驱逐出大队,否则,你也没权利阻止我。”
大队长浮现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那是对易天的赞赏。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它会体现在行为动作和思想语言上。所以,相同的问题问不同的人,总能得到不同的答案,而现在大队长对于易天的回答,非常满意。
易天没有说‘愿意’,也没有反问‘为什么不’,而是说‘你没权利阻止我’。在这不经意间,易天表露出来的态度和决心,比回答‘愿意’和‘为什么不’都要坚决。而大队长正是看到了这份坚决,才第一次对易天表露出赞赏。
最后,大队长回去了,他跪在宁学海的坟墓前,磕了三个脑门触地的头。佣兵在外,顶天立地,跪天地,拜父母,除此之外,再尊敬的人,都只是单膝跪地。
这一次,艾迪为宁学海磕头,为自己的兄弟磕头了。为了弟弟,他宁愿背叛兄弟,为了兄弟,他宁愿以死谢罪,这种人,值得艾迪敬佩,如果不是因为那么一些事,宁学海,一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艾迪站了起来,他又是大队长了,冷声问道,“面对背叛我们的兄弟,我们当该如何?”
没有一个佣兵理解大队长跪拜的意思,他们也不明白大队长发问的含义,但是,他们都异口同声地喊道,“杀!”
“有人逼迫害死我们的兄弟,当该如何?”
“杀!”
“好!”大队长喊道,这才是他的属下,还有血性。
他指着宁学海的墓牌,冷声喝道,“他,有一个弟弟,却被莱斯利那群杂碎胁迫了,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所以背叛了我们,但是,他为了我们的兄弟情义,甘愿受死来谢罪。他,是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可莱斯利那杂碎,让我们的兄弟变成了我们的叛徒,这个罪,该谁来担?”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刚刚才确定宁学海是奸细,还没从那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