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重看向侍卫,冷哼了一声,“阮二公子是来寻本大司徒的,退下去!”
侍卫左右看了一眼,便拱手一礼退了下去。
阮凌锡并不向阮太后及阮重请安问礼,伫立着冷声道:“父亲当初允诺孩儿,只要孩儿劝说煜煊在任命父亲为辅政大臣、辅佐幼帝朝政的圣旨上盖下玉玺,便放煜煊与孩儿出帝都,只是在利用孩儿么?”
阮重起身,拉住阮凌锡温色劝道:“为父的傻儿子,为父不日便能夺得皇位。为父年岁已大,为保我阮家千秋外代,是万万立不得幼儿为太子。你兄长已是废人一个,为父登基之后,便会立你为太子。你跟着那女童离开帝都,为父的江山交于何人?待你登基为皇,想要何种倾城绝色的女子没有!”
阮凌锡眸中带着痛色,“煜煊对你们而言已无了利用之处,你们便要对她与李太昭仪赶尽杀绝!她们母女相守不能相认十八年,如今知晓身份,却要生离死别,你们当真如此心狠手辣么!”
阮太后眸光因阮凌锡口中的李太昭仪带了狠色,淡淡道:“不,魏煜煊手中还握有六川军镇的兵符。眼下,她已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你若是劝得她交出兵权,我便可饶她一命!”
急雪回舞,雪压枝桠,溟泠暮色下雪光乍现。勤政殿宫人从配殿中忙进忙出,太医们在殿外跪了数列,膝盖虽被雪水浸湿的寒冷,远不及身上因担忧丧命而出的一身冷汗。
看到小哼子领着萧渃急急跑进宫门,他们皆松了一口气,若是李奶娘无救,这罪过应也是萧若与夏长立、余涉所担。
勤政殿配殿内燃了十余盏宫灯,恍若白日;血腥味弥散,飘有香残之意。夏长立与余涉跪拜在李奶娘所躺的木床一侧,酱色的纱帐被铜勾挽着,李奶娘奄奄一息的样态映入萧渃眸中。
赵忠扶着欲倒地的煜煊,看到萧渃忙惊呼了一声,“皇上,萧太医来了,李奶娘有救了!”
煜煊抬眸看向萧渃,踉跄着上前跌倒在萧渃怀中,她清秀面容上的泪痕早已干涸,“萧渃哥哥,求你救我母妃!救我母妃!”
萧渃眸光因煜煊口中的“母妃”二字一紧,他望了一眼正在忙着为李奶娘止血的夏长立与余涉,二人若是真束手无策,他怕是也无力胜天。他重重颔首,“微臣定竭尽全力!”
夏长立与余涉为萧渃让开了位置,李奶娘腹部周围的血虽已被药草止着,却仍是“汩汩”外冒。
余涉擦着苍老面容上的汗,无奈道:“伤李奶娘的人,手下得极重,短刀悉数插进了腹中,若是强硬拔出,李奶娘也是存活不多时,怕是会立即丧命啊!”
萧渃让人举起烛台照明,细细察看了一番李奶娘的伤势。余涉所言非虚,李奶娘腹中所插短刀,已是无法拔出。他回首迎上煜煊殷切的眸光,摇了摇头。
煜煊双手紧握,眸中因余涉那句“伤李奶娘的人,手下得极重,短刀悉数插进了腹中······”聚起了怒恨。
李奶娘从昏痛之中醒来,痛楚令眸中景象支离破碎,她见萧渃对自己的伤势亦是束手无策,双眸中无奈却带了欣慰之色。她强抬手比划了几下,萧渃不解的看向煜煊,煜煊痛色看向众人道:“全部给朕退下!”
赵忠领命驱散着殿内的太医与宫人,自己最后出去时,紧紧掩上了房门,候守在外恐旁人扰了殿内的幽静。
无了喘息在殿内的宫人,殿内烛光昏黄却透出溟泠的暗殇。风雪声似凝绝的琴弦,残喘着干涩之音。
煜煊跪在萧渃一侧,握起李奶娘的手,李奶娘动了动唇瓣,“母妃的女儿,母妃一生懦弱无能,才让你受人欺瞒摆布,受了这十八年的苦。听母妃的话,不要再同阮家人牵扯,同萧渃离开皇城,离开帝都。”
萧渃满面惑然,她看了看忽然开口言语的李奶娘,又看了看满面泪珠的煜煊;出言道:“李太昭仪,是何人伤了你?”
煜煊怔怔的先李奶娘之前开口,“是阮凌锡,是他伤了我母妃,是他,是他!”她跌坐在榻基上,口中痴痴念着,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萧渃蹙眉看向李奶娘,不解阮凌锡何故要杀她?李奶娘垂死的眸光亦是给不了他答案。李奶娘握住萧渃的手,皇城中,她唯一可托付煜煊以后的,也只有萧渃了。她吃力道:“萧渃,本宫从小看你长大,今日,本宫把煜煊托付于你,求你,求你带她离开皇城,保她一生无忧!”
萧渃迎住李奶娘的眸光,沉重的颔首,“李太昭仪娘娘放心,微臣此生定会用命相护煜煊!”
煜煊抬眸见李奶娘合上了双眸,她惊慌的看向萧渃,萧渃伸手在李奶娘脖颈处探了一下,合眸朝煜煊颔首。
煜煊指尖划过李奶娘冰凉的铜色面具,她曾听老宫女说过,先帝的李昭仪容貌绝色。她想要摘下那铜色面具,看一看自己母妃的容貌;面具却似粘连在李奶娘的面容之上,她手颤抖着用不上力气,试了几次仍是摘不下铜色面具。
萧渃捧住煜煊的手,帮她摘下了李奶娘面上的面具,萧渃出手捂住煜煊双眸时,她已把李奶娘如今的容貌收进眼帘。
高高耸起的烫伤疤痕占据了李奶娘左右面颊,凸显出“贱婢”二字,铜色面具与那疤痕粘连处冒出血滴,触目惊心。
她并不移开萧渃遮掩在她双眸上的手,却虚软的倒入萧渃怀中,淡淡道:“萧渃哥哥,这个人是李奶娘么?我只见过她的眼睛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