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刘辟的手上突然就多了一根灰白的羊骨头,在朦胧的月光下忽闪着糁人的幽光,正是第一天晚上囚徒们争抢过程中掉下來的一小块,被刘辟趁人不备悄悄捡了起來。现在,这根骨头已经磨得异常锋利。那是刘辟利用每天晚上汉军演练的时候偷偷磨的,震天的喊杀声正好掩盖了他磨骨头的声音,只是磨得匆忙,切口处还不甚平整。
刘辟对老王小声说道:“把手伸过來。”
老王不禁一阵感动,这是要先放他走啊!老王赶紧伸过手走,小声说道:“刘大,多谢你了,呆会我帮你割。”
这些囚徒平时也在一起闲扯几句,但大多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和所犯的罪行,毕竟犯罪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刘辟犯的是谋反罪,自然更加不敢告诉其他人了,只说自己姓刘,在家中排行老大,因此大家都叫他刘大。
“刘大”淡淡一笑,挨过身去,小心翼翼地割起老王手上的绳子來,他并不担心老王会自己一个人悄悄逃走。别看这十二个人是捆在一根绳子上的,平时谁要想逃走好像行动不便,但是刘辟却很清楚,只要将一个人手上的绳子解开,其他人也就都能够获得解放了。并且,刘辟也沒打算只和老王两个人一起逃走,他想把围在营地中间这上千名囚徒一起放跑。到时候,营地必定大乱,他才可以浑水摸鱼。[
由于刘辟的动作不敢做得太大,此时不太平整的切口反而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样的切口有点类似于锯齿的模样,一來一去,捆在老王手上的绳子渐渐松弛了下來。
尽管刘辟的动作十分小心,但这十二个人毕竟是捆在一起的,其他人也不可避免地被他惊醒了。不过,刘辟并不担心,因为他本來就打算把这些人一起放掉,何况谁又不想自由呢?刘辟根本不用担心他们当中会有人告密。
很快,随着“噗”的一声轻响,捆在老王手上的绳子应声而断,刘辟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他手上的绳子也松了下來。老王倒是说话算数,甩落手上的绳子,立刻前來帮忙,三下两下便将刘辟完全解放了出來。刘辟二话不说,抢过那块“骨制小刀”便开始解救其他难友。
这些天,刘辟已经摸清楚了,这此难友里面干什么的都有,但真正造过反的却沒有一个。以他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只要这么多人一齐乱起來,即使周围看守的汉军能够及时赶到,别人全部逃不掉,他也有把握逃掉。
就在刘辟暗自心喜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被他们亲手解救出來的两队囚徒,除了他和老王两个人以外,其他二十二个人几乎同时扑到他们身上,周围的其他囚徒也齐声大喊:“快來人啊!有人要逃跑!”
于是,刘辟和老王便稀里糊涂地被抓了起來,而抓他们的居然是将要一起去从事劳役的难友。刘辟惊诧地看着周围,可是那些难友们的脸上竟然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连续多日的演练发挥了作用,住在帐篷里的士兵们反应也极其迅速,听到囚徒这边发出骚动,几乎是下意识地跳了出來,很快偷控制住了周围的各个要地,箭上弦、刀出鞘,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全部囚徒一起暴动,也不可能逃脱一人。
刘欣也披着衣服走出了帐篷,看着渐渐恢复平静的营地,又返身折了回去。不一会儿,典韦带着一队亲卫将刘辟和老王押了进來。
老王已经面如土色,一进帐篷就大声喊冤,说是刘大硬拉他一直逃跑的,他自己并不想走,都是刘dà_bī的。
刘欣转头看向“刘大”,原來这个囚徒自己竟然认识,不由笑了,说道:“刘辟,我对你已经网开一面了,你却不思悔过,不好好参加劳动改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刘辟情知必死,长叹一声,说道:“我就想不通一件事,好端端的帮他们一起逃跑,他们为什么反过來要抓我?”
刘欣哈哈大笑,说道:“看來,在襄阳参加培训的时候,你不太积极啊,难道你沒听到,服劳役的囚徒只要立了功,就可以获得减刑,而抓住了想逃跑的人,可以记大功一次,减刑的幅度更大。这么好的机会,换作是你,抓还是不抓?”
刘辟不觉低下了头,懊恼地瞪了老王一眼。他整天想着寻找机会逃跑,确实沒有用心听课,当然不知道这些规定了,可老王为什么也不认真听课呢?但是他已经沒有时间去弄明白这些事情了,随着刘欣轻轻挥了挥手,几名亲卫一齐上前,将他和老王拖了出來。
天光大亮,队伍集合完毕,继续向长安进发,朝阳下,两颗悬在辕门下的人头显得格外地狰狞。
长安城南门外,一大批官员早已经守候在那里,刘欣在徐晃、黄忠、向朗、贾诩等人的簇拥下进了这座气势恢宏的大汉都城。马车里,严蕊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景象默默发呆,而吕绮玲则明显有些兴奋,貂婵的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笑容,她知道,她今后的家就将安在这里了。
仅仅时隔一年,长安城已经大变样了。城墙还是那座城墙,但是走进城里,整齐宽阔的道路令人眼前一亮。道路两旁繁忙的施工现场随处可见,到处都是穿着统一制服的工程兵、穿着要满补丁的粗布衣服的民夫以及背心上标明号码的囚徒,整个长安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许多建筑也已经初见雏形。刘欣不由赞叹道:“巨达,速度蛮快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