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欢一惊,忙从船上站起,他抬眼往龙船上看去,方才有不少人由于慌乱之下落水了,此刻船上只有寥寥数人,施醉卿便能将船上的情形看个一清二楚。
只见众人面色骇然,目光盯着船心的太子厉丹朱与一全身笼在蓝色衣袍里的少女,那少女浑身湿透,墨发蓝衣,将那身姿勾勒的玲珑有致,苏沉欢只看那少女一个侧脸,便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惊艳——那少女极美,是一种不属于人世间的美,她长发湿润,连眸光似乎都如那幽蓝的海水一般深情而温柔,她静静的立在厉丹朱的面前,与厉丹朱是那般的相配,但又让人有一种错觉——她该是摆尾在深海里的美人鱼,该是自由自嘻戏在深海里的精灵,这人间烟火,似乎已经亵渎了她的美丽。
幽蓝的光芒闪过,苏沉欢才陡然从经验中回神,他再去看厉丹朱,这才发现,厉丹朱的胸前,正在滴着血,而他的目光,异常复杂的看着那女子。
苏沉欢看见那少女手中捏着一片散发着冰冷光泽的利器,此刻那利器,就刺在厉丹朱的胸口。
那利器是蓝色的,珠圆玉润,不像匕首,倒像是……鱼鳞……
苏沉欢骇然睁大眼,飞身而起落入了龙船之上,所有人都震惊在原地,他们不敢相信,区区一个弱女子竟然躲过了禁卫军的排查,潜伏在这水底之下,单枪匹马的来行刺一朝太子,只苏沉欢这一出现,倒是也将众人的魂拉了回来,
随行的禁卫军全在其他小船上,此刻迅速聚拢,将龙船包围,正要上龙船捉拿时,厉丹朱厉呵一声:“都给本宫退下——”
禁卫军被喝住,不敢上前,唯恐厉丹朱被伤到,苏沉欢与厉丹朱素来交好,对厉丹朱的了解也比旁人深上几分,他自然知道,厉丹朱不让禁卫军靠近,不是怕伤到了自己,而是怕禁卫军混乱之下,伤了眼前的蓝袍少女。
苏沉欢目光谨慎的注视着那少女的一举一动,也不曾轻举妄动。
那少女只是看着厉丹朱,没有言语,但那幽蓝的眸子中,却闪烁着彻骨的恨意,许久,她才极其缓慢的说了一句话,“他……死……了……”
她似乎不常开口,这话说起来,竟是异常的沉重和吃力,但她的音色,却如同她的容颜那般,空灵而美丽,她说完那话后,手中的鱼鳞再往厉丹朱的胸口刺进了几分,厉丹朱嘴角缓缓的淌下了血迹。
老皇帝神色痛苦,身形晃了晃,俨然是快撑不住了,“造孽啊造孽……”
一旁的花失衡慢慢的移动脚步闪到了那少女的身后,他手中捏了一柄短刀,悄无声息的,突然朝少女背后刺去,苏沉欢从来就不是傻子,这少女无故出现在此地刺杀厉丹朱,本就处处透着蹊跷,所以在防备着少女的同时,也注意着周遭的动向,在花士衡出手的时候,他也同时出手,踹到了花士衡,“少傅大人这是做什么?”
花士衡被苏沉欢扰了好事,心中暗恨,“自然是搭救太子殿下。”
苏沉欢神情冰冷,一股子慑人的寒意直冲花士衡。
花士衡当他是傻子不成,若是方才他那一刀下去了,这少女必死无疑的同时,厉丹朱也必定活不了,花士衡这用意和心思,可真是有几分歹毒了。
苏沉欢没有再搭理花士衡,少女没有被周围的动静干扰,她如润玉般的手指死死的捏着那片鱼鳞,鱼鳞刺穿了厉丹朱的皮肤,也刺破了她的手指,两人的血交融在一起,被日光打磨得面目全非,她手下再用力,又刺入了几分,一点一点的折磨着厉丹朱。
厉丹朱的眸中闪过痛楚,却也只是刹那,片刻后,他心下一狠,掌心撑住少女的肩膀,推着她不断往后退,在少女破碎的眸光下,厉丹朱用力,将她推入了碧湖水中。
他知道,只要进了这水里,天上地下,无人可以奈何的了她。
少女落进了水中,便不见了踪影。
厉丹朱嘴角瑟瑟一笑,身子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而老皇帝那一头,也是全身抽搐了一下,昏死了过去。
“太子殿下——”
“陛下——”
“快,缉拿刺客——”
呼天抢地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扰碎了碧湖的幽静,禁卫军在水中搜查刺客的行踪,也让这十里荷花,被践踏成了残根断肢,顿呈颓败之势,再不复荣华。
太子遇刺重伤,皇帝中风倒下,这好好的寿辰宴差点成了丧礼会宴,众人唏嘘不已,纷纷各自告辞离宫。
太极国的皇帝和储君都没了主权大局的能力,朝中重臣便代表皇帝将后备之事安排妥当了,送了各位来使回驿馆,而原本商议今日秘密与大周国、屠术国、伽梵国签约的誓约盟书也暂时做罢,只待来日再议。
回驿馆的路上,施醉卿一直在发呆,今日那少女不止带给了苏沉欢惊艳,只怕目睹她美貌之人,便没有不惊艳的,连施醉卿也不得不承认,那少女,美得不像人。
“阿璟,你说厉丹朱与那少女……”,施醉卿看向寂璟敖,寂璟敖摸了摸施醉卿的头,知道施醉卿那未说完的话是个意思,道:“你心里不是已有了答案。”
“可是……”,施醉卿是将太极国皇室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给全挖出来了,连今日这少女的行刺,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她还是无法相信。
像厉丹朱那般果断理智的人,难道当时就没看出来……就没看出来,那少女是他的亲妹妹不成?
而他们,竟然在当初违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