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萧白后,水玉烟差人送锦盒回慧园。她披着素白披风,抱着一只精巧的手炉,慢慢步行在落晖城的街道上。
天气虽然晴朗,积雪也让人清扫干净,但是刺骨的寒冷依旧,若是叫仓行云看见她不坐马车或者暖轿赶紧回去,又要发怒了啊。趁着他不在没人盯梢,水玉烟尽情地随心所欲。
“快让开!”
突然街道上疾驰过来一辆老旧的马车,横行过市,引起路人纷纷侧目。
金禧王朝明文规定,大城车马入城必须牵马步行,所以即便是江湖中人,也都老实地在城门口下马。
这辆奔驰过来的马车夫也着实大胆,水玉烟不是多事之人,换在平时,就算死七八十个人在眼前,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但是此时,她心中突然腾起一丝不安,隐隐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
是谁出事了么?仓行云还是柳如修?
她最在意的,仅此二人。
水玉烟又想起柳如修最近一次平安信漏了,莫非他果真出了意外?急也没有用啊,落晖城去皇城,最快都有一千多里程,日行五百里也要两三天,真出了事,她赶去也没用。
赶车的看起来并非寻常车夫——寻常车夫也不能敢在城内赶车,那赶车的是个锦衣公子,看上去还很年轻,五官棱角分明,浓眉大眼。
“赶车的站住!不要跑!再不停车,休怪官爷不客气了!”
一队官差在后面疾奔追赶,领头的轻功还不弱,几个翻腾,落在马车前面,拔出大刀劈向疾步前行的马脖子。
“停下!”
只要这马被他砍中,马受痛必然惊乱,那官差头领为了拿下赶车人,竟不顾骚扰城民的后果。
水玉烟不爱管闲事,她悄然退后几步,避开惊乱能波及到的范围。
若换在平时水玉烟肯定扭头便走,但是今日她心中不安的感觉强烈,有些心神不宁,遇上了突发事件,她反而很想看看是不是跟自己有关的。
那官差头领的一刀并没有落在马脖子上,赶车的年轻公子冷眉相对,扬起马鞭,一招之间竟卷走了他的刀。
“看你还跑到哪里去!”
因为这一闹腾,此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后面疾步追赶的官差队伍也追上来,将破旧的马车团团围住。
“人命关天,你们快闪开,否则休怪在下不客气。”
赶车公子剑眉含怒,伸手进车厢抓出一把长剑,准备迎战。
官差头领哼了一声,却也不敢小瞧对方,方才那一招已经看清楚双方武功的悬殊,他又岂敢轻举妄动。他摆出官差的威严,厉声喝道:“落晖城内不能骑马,这是朝廷的官文所定,官爷也只是执行公务,你不叫官爷为难,官爷自然放行。”
赶车公子微微皱起眉头,道:“在下这马车上的人身受重伤,急着找慧园水园主救治,你若耽误了性命,小心项上人头不保。”
竟是来找水玉烟的,知晓水玉烟的人听了那人的话,莫不议论纷纷。
找水玉烟救人也要看她高兴不高兴,她要是不高兴,就算急着赶过去,也是个死。但是一旦是水玉烟的旧识,若是这队官差耽误了伤者的性命,那还真不是能够善了的,只怕水玉烟会大闹府衙啊。
水玉烟站在人群后面,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马车上的人是谁,于是她一点都不耽搁,纵身拔地而起,轻轻落身在马车旁,一把掀开车帘。
她轻功绝妙,动作非常迅捷,那赶车公子只顾着防备官差,竟防不住水玉烟。对比之下,也看得出二人轻功上的差距。
“姑娘你……”赶车公子喝道。
水玉烟冷眸扫了他一眼,道:“闭嘴。”
赶车公子被她一瞪,心里也怒得很,但是见她似乎没有恶意,也就没有阻止。
马车外面老旧,里面也破烂,但是枯草上面竟然铺着锦被,锦被上面一坐一躺两个姑娘家,躺着那位身上也盖着一条锦被。这么破烂的马车竟有这么好的锦被,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看到的人莫不惊诧。
但是水玉烟却脸色丕变,她迅速上车,伸出右手两根手指,搭在躺着的那个姑娘的手腕上。
“你干什么!”车内坐着的女子本来是想出手阻拦,但是赶车公子抓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道:“这位兴许是大夫。”
默默地等水玉烟诊完脉象,那赶车公子面带焦急地道:“你是大夫么?她如何,还有救么?”
同时,坐在车里的姑娘也望着水玉烟。
“只要我想救,她就有救。”水玉烟淡淡瞟了他们一眼,从袖袋中掏出瓷瓶,倒出两粒丹药,撬开那躺着的姑娘嘴巴塞了进去,然后捏住她的下颚,使她将丹丸吞下。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水玉烟才抬头,看了一眼一直盯着自己的两人,然后看向马车外的官差头领,淡淡地道:“张统领,这马车要上慧园救人,烦劳卖个面子给水玉烟允以放行。”
原来她就是水玉烟!
赶车公子和坐着的女子相视一眼,女子目光中含着极为怪异的复杂神色。
外面的张头领看着水玉烟清冷的模样,脸色顿时像被泼了墨一样黑,他大气都不敢出,立刻指挥手下人分出一条道来,然后垂下头躬身作揖,极为恭敬地道:“水园主请!”
城民们今日才知慧园园主水玉烟的本事,她居然能够吃通官府。
这些普通城民又怎么会知道,水玉烟的来头居然是被贬的藏玉公主,虽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