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塔管家的威胁看似凶狠卑鄙,实际上却似乎若有所指。杰迪?卢克斯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其中不合理的地方,这简直是在提醒他们使用传送魔法脱离危局,甚至带有些许催促的意味。
杰迪一点都不相信德尔塔管家如此兴师动众一番之后,就是为了恭送自己一行人离开港城亚留斯,如果他真想那样做的话,只要刚才按兵不动,就可以达到这个目的了。虽然他不清楚这位心机深沉的管家先生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但是他明白自己绝不能够随着对方的指挥棒起舞。
那会一路跳进对方设下的恶毒陷阱里面的。
杰迪?卢克斯的沉默,让德尔塔管家心里颇为焦躁。不过他并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而是再次用礼貌而平静的语气开口说,“杰迪?卢克斯大师,我希望我们能够放下彼此敌对的立场,平心静气的谈一谈。”
“谈一谈?”杰迪用微微上扬的语气带出些许讽刺的意味,同时目光朝着四周随意一扫,“当然可以,我不赶时间,而且现在想要离开这里也并不容易。”
“您能同意,我深感荣幸。”德尔塔管家像是没有听出来讽刺一样,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切误会的根源,应该就发生在这座港口城市吧。”他有些感慨的摊开双手,“我的主人——镇守帝国边疆的托马德?安子爵大人——和这里一些心怀异志的贵族子弟有了一个协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托马德大人自我保护的必要行为,因为当时的菲尔梅耶,流传着许多对托马德大人不利的流言蜚语,最好的应对策略就是制造一起小小的事端,转移那些贪婪和肮脏的视线。”
“一起导致了整个西风郡动荡不已,成千上万民众流离失所,还包括刺杀帝国重臣、首相、乃至皇后陛下的……小小事端?”杰迪的嘴角微微一斜,用极为讽刺的认真语气反问说,“德尔塔先生,您这是在开一个很不好笑的玩笑吗?”
德尔塔管家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恼怒,“那只是因为那些贵族子弟的野心太过旺盛,最终不但导致了悲剧的发生,还让托马德大人也不得不做出如今的选择……杰迪大师,您是亲历春狩庆典全过程的知情者,请告诉我,在皇后被刺的事件发生之后,托马德大人可有做出其他选择的余地?”
杰迪?卢克斯的表情端正起来,讽刺的笑意从他的嘴角消失了。“从无法辩驳的漩涡之中毅然脱身,我敬佩托马德大人的理智选择,但是一点都不敬佩他随后掀起帝国西境叛乱的行径,他同样让狮鹫皇帝陛下别无选择。”
“您还是太天真了,杰迪大师。”德尔塔管家冷冷的评价说,“无论托马德大人怎样应对,从他被迫离开菲尔梅耶的那一刻起,狮鹫皇帝陛下就已经认定我们是阴谋颠覆帝国、刺杀首相和皇后陛下的敌人了。开入西风郡的贵族联军以讨伐大军为名义,这局面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很难看了,我的判断对吗?甚至会更加糟糕。”
杰迪不肯上钩,“比叛乱更糟糕的局面?我可不这么认为。”他拿出了在响钟酒店当跑堂小弟时尖酸刻薄的口舌,那是遭遇到不肯付账的客人才用得到的小伎俩。“那么现在算是什么局面?一次温柔的叛乱?一次郊游般的入侵?彬彬有礼的蛮兽人大军从帝国领土上开过,不去打扰任何村落城镇的居民平静的生活,只是朝他们挥手致意,甚至连秋天森林里的野兽毛都不碰掉一根?”
德尔塔管家的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他似乎渐渐无法维持彬彬有礼的面具了。
“那么该用什么来满足蛮兽人战士嗜血的*呢?”杰迪?卢克斯仿佛一无所知的继续卖弄口舌之利,不过藏在身后的右手手指弹动,朝莎尔?班瑞做出了一连串手势。“砍掉一批帝都贵族的脑袋?反正他们都是阻碍托马德大人掌握权力的绊脚石,理应被砸碎搬开。”
“很好。”德尔塔管家突然厉声开口,打断了杰迪滔滔不绝的嘲讽,“看来我们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杰迪大师,你的天真和幼稚让我深感无奈,对与错,成与败,本来就不该参杂过多的主观色彩。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托马德大人和平共处,是这样吗?”
“我对塔尔隆要塞的守护者并无恶感,甚至曾经还把他视为值得尊敬的偶像英雄。”杰迪?卢克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不免升腾起一股别样的滋味,连眼神都变得诚恳起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当然希望能够和他和平共处。”
“那么就说出你的条件!杰迪大师,你想让托马德大人怎么做,才能放弃目前敌对的立场?”
随后是一阵沉寂,德尔塔管家的眼底像是凝结着冰冷灼人的火焰,而杰迪?卢克斯毫不动摇的直视着对方,目光坚定冷静,蕴藏着不可动摇的刚强意志。
漫长而又短暂的几秒钟对视之后,杰迪?卢克斯用变得非常温和的语气开口,打破了沉寂。“我想让托马德大人怎么做?很简单,收回已经伸向四面八方的手臂,回到塔尔隆要塞去,继续担任帝国西境的守护者。让那些蛮兽人返回他们的沙漠家园,让西风郡的民众能够在自己的土地上自由的放牧牲畜、耕作田地、养育子女。把那些虚无缥缈的预言抛诸脑后,德尔塔管家,你永远也想不到为什么莎尔?班瑞女士会做出改换阵营的决定,你永远也想不到我们曾经目睹了一个怎样的世界!”
“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也不想知道。”德尔塔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