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待一个圆脸沉稳的大丫环放好茶水与点心后,挥了挥手,丫环行礼后轻手轻脚的退下,目不斜视,至始至终保持着恭敬有礼。
“尝尝这蒙顶甘露,是蜀州进贡的!”高俊指了指茶碗。
张雪莹端起来,果然是汤色嫩绿,清澈明亮,香气馥郁,芬芳鲜嫩;叶底细嫩,芽叶匀整。轻轻尝了一口,滋味鲜爽,浓郁回甜。
“好茶!即便我不懂茶,可也觉得口感极好!”她点头赞道,又喝了一小口。
“你喜欢便好,一会带一包回去。”高俊笑道,自己也喝了一口,惬意地眯了眯眼,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看着张雪莹。
“好啊,谢谢你!”张雪莹也不推迟。
“小妹,听你家的大哥与姐夫说了吗?前日宫门出大事了。”高俊睃了一眼她在阳光下更显侬俪的秀颜。
张雪莹点点头“听说禧珍公主去抱朴寺求佛的时候,马车刚出宫门便遇剌了,好在人没事。”
高俊笑了笑“嗯,其实那本就是陛下布下的局,有心人细细一揣摩便看得出来。还是三批人先后行剌呢!”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张雪莹。
张雪莹脸露惊诧,喃喃道“三批人?”
“对,一批是我派去的,另两批嘛!”他拖长了声音,脸色严肃,眼睛却有笑意“应该是你姐夫与……”他停顿了一下“平敢当。”
“你、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知道是个陷阱?”张雪莹脸上的红晕退了个干净。
高俊端起茶杯,细细摩挲着上面精致的hua纹“为什么?当然各有各的原因,说起来就复杂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便是想为你出口恶气,不管那人是谁。”
张雪莹眼底闪过一丝不安,喃喃道“实在是不必,如果你们有什么事,我怎能心安呢?!”
高俊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你姐夫是江湖上最大的帮派漕帮的帮主,自小便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你不用担心他;平敢当嘛,世家阀门出身的勋贵子弟,又是百炼成钢的将军,心智与胆色过人,你更不用为他担心;至于我,整个东厂都可以供我驱使,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雪莹在椅子上动了动,抬起眼睛看向他“胡力!我,我不想再让你们为**任何心了。那样会让我觉得我自己很没用,是个累赘!”
高俊不满的皱起英挺的浓眉“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自己,你是我们的亲人,在乎的人。”
张雪莹抬手打断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神情严肃而认真“胡力,我是说真的。禧珍公主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对我下此狠手,我都不想再去想、再去追究了。皇权至上,我们只是她眼中渺小的蚂蚁与尘埃。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进而连累到你们。大家身后都有一大家子,生死荣辱系于一身。再说,我现在也没事了,以后当心点便是了,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就让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忘记吧。”
高俊看着她恳求而担忧的眼神,只能点了点头,又问道“昨天遇到高桦了,他还叫我来劝你归家来着。”
张雪莹的神情冷了下去,淡然道“我准备这几天便回去。”
“你有什么打算?不是从此后安心作个高家妇吧?”
张雪莹淡淡一笑“回去住几天后,我便会搬到密云的庄子上住,就借口是养伤吧!我也不想在高府再继续作戏下去了。远远地避开他们,倒清静。”
“然后呢?”高俊追问道。
张雪莹想了一下,终是道“如果高桦只是平庸一些,我就算与他无风无浪,无爱无敬的过一辈子也无所谓。偏偏他这个行事我瞧不上得很,所以,我准备在三年后与他和离。”
“三年后和离?”高俊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为什么要三年后?”
张雪莹脸上云淡风轻,眼底却闪过一丝痛楚“三年后,无所出,自请下堂,名正言顺。”
高俊细细端详着她的神色,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是为了平敢当!?”
张雪莹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勉强而苦涩的笑,没有说话。
“果然如此,你是想着三年后平敢当无论怎样也成亲了,甚至可能有了孩子。就让一切往事均付风中,他安下心来过他应有的日子,而你……”他提高了声音,带有一丝严厉“你又准备怎么办?”
张雪莹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
“张小妹,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心里乱七八糟的到底在想着些什么?”高俊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
张雪莹嘴角翕翕,看着他担忧又有怒意的眼睛,不知道怎么说了。
高俊微睐双眼,语含威胁“你若不老实告诉我,我这便叫人杀了高桦,然后在百日内让人到张府提亲,谅梅伯母也不会拒绝。平敢当顾虑太多,管束也太多;我可没有,我外公与我娘定是会同意的!”
张雪莹被吓了一跳,急忙摇了摇双手“你不要乱来,我真没啥惊天动地的想法。就是想和离后,就自己开个医馆,将外婆留下的成药方子利用起来,制成药丸卖。当个有钱的姑奶奶,〖自〗由自在、不忧钱财的过一辈子而已。”
“〖自〗由自在、不忧钱财!”高俊愣了一下,随即又冷着脸将这几个字一个一个的慢慢挤出牙缝。
张雪莹不由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吗?他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