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灵秀回来了,伙计一见她就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要她赶紧去见花想容。
“你是说夫人要见我就是为了这事?”灵秀一向胆小怕事,听伙计这么一说,吓得脸都青了,也以为花想容是因为客人上门来要衣裳生气了。
伙计说道:“应该是的,夫人看见董大人来了脸色都变了,就跟我说要你回来就去见她,我说你们今日怎么这么迟才把衣裳送去?”
灵秀道:“这两日师傅感染了风寒,今天下午才把董小姐的衣裳做好,不然早就可以送去了。”
伙计稍稍放下心来,“那你赶紧去找刘师傅一起过去跟夫人说清楚,夫人就不会怪你了。”
灵秀苦着脸道:“我师傅身子不适,做好衣裳就跟钱掌柜请假回去歇息了。”
“那你自己跟夫人解释,我想夫人也不会怪罪的。”
“好吧!”
灵秀战战兢兢走进花想容的屋子,见她正坐在桌前一脸凝重,心里更是不安,她来到霓裳坊已经快一年了,还从未见过花想容这样的神情,看来一定是为了那衣裳的事生气了。
花想容一见灵秀进来就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有些急切地说道:“灵秀,我听伙计说你刚才去给太医院的董院判大人府里送衣裳了,说是他家小姐订做的,你可曾看见那董小姐?”
“夫人,我看见董小姐了,还让她试穿了新衣裳,她很满意,直夸我们霓裳坊的手艺好呢!”灵秀忙把客人的评价也说了出人满意就不再怪罪。
花想容又问:“是吗?那董小姐多大年纪?模样长得可好?”
“董小姐大约十六七岁,长得很漂亮。”灵秀有些奇怪了,老板不说衣服的事,却一个劲问董小姐,这是什么原因?
花想容沉思了一下,又问道:“那你有没有见到董家公子?”
“您是说董太医吗?我也见到了,董小姐穿上新衣特地要丫鬟把他叫来看,董太医见了很满意,还赏了我银子。”
花想容眼睛一亮,“那董……太医身子可好?有多高?是胖还是瘦?”
“董太医不胖也不瘦,长得很俊,人也精神。”
“是吗?那就好……”花想容的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目光却变得飘忽,似乎穿过灵秀的身子望到了别处。
灵秀越来越奇怪了,不明白花想容为何对董家公子小姐那么感兴趣,有心想问原因却又不敢,见她神色如此古怪,不禁有些担心了,“夫人,您没事吧?”
花想容定定神,笑道:“没事,你下去吧!”
“是。”灵秀满怀疑惑走了出去。
灵秀走后,花想容站在那里发了一阵呆,就走到梳妆台前,摸出身上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精美的铁匣子,抖着手打开来。里面是一个红布包,像是包裹着十分贵重的首饰,她摩挲了几下一层层打开,却是一双婴孩的虎头鞋。
抚摸着那双鞋子,花想容的眼圈慢慢红了,良久,她低低说了一句:“我的熙儿……”
……
董府的书房,董蒲龄坐在桌前,满脸怒容瞪着垂首站在面前的董文熙。刚刚父子俩发生了一场争执,为的是董文熙的婚事。
那日退了安府的婚事之后,为了让太子放心,董蒲龄马上找了媒婆,想尽快安家的婚事退了,对他颇有微词。那些官高权重之人自是不屑跟他对亲家,官职比他小的,怕他又会像对待安家那样无故退婚,也不敢跟他对亲家,弄得他只好降低要求,的富商人家的姑娘让他挑选,哪知道董文熙一个都看不上。这回媒婆又介绍了一位珠宝商人家的姑娘,董文熙连对方性情喜好都未听完就一口回绝了,还说暂时不想娶亲,要董蒲龄不要再忙乎了。
董蒲龄怒气冲冲道:“我说你为何不愿意?是嫌弃她们家中是经商的吗?我不是跟你说过,因为与安府结亲的事弄得朝中大臣都不愿意与我们家结亲,只能如此了。反正父亲也不在乎被人笑话,只要那家姑娘家世清白,人又贤惠就可以了。”
董文熙一向柔和的面容此刻绷得紧紧的,“父亲,我并不是嫌弃她们的家世,而是我暂时不想成亲。”
董蒲龄讥笑道:“不想成亲?那当初我说要去安府提亲时你却为何那样高兴?我看你是还想着安家那位大小姐吧?”
董文熙神色黯然,“父亲,既然您知道为何还要逼我?”
“文熙,你怎么就那么傻啊?为了那安家大小姐,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还去想她做什么?我告诉你,这回你就算是不愿意也由不得你了,明日我就让媒婆去提亲。”如今董蒲龄是十二万分后悔当初不该被安正邦一想到太子的阴狠,董蒲龄就害怕,可是儿子这么倔强,他只能用父亲的身份来强逼他了。
“父亲,您不要逼我,到时候我不去迎亲,丢脸的还是您!”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吗?”董蒲龄猛地站起身来,抓起桌上一块砚台照着董文熙身上砸过去。
董文熙身子一闪,砚台啪地一声落在地上裂成几块。
董蒲龄抬手指向门口,怒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这个逆子!”
董文熙英俊的脸上满是哀伤,他弯腰捡起那碎裂的砚台放回桌上,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回廊尽头,站着一个苗条的身影,看着董文熙渐渐远去的背影,她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董文熙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在桌前立定,伸手从桌上摆放的一个大花瓶内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