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上引辔西去,接连过了黄河与延安府的地界。这般千里遥途行非一日,深秋时节越是往西也愈为寒冷。但见目之所及关山看罢,满眼时而无垠草原时而漫漫黄沙。
如此一来,遇得何等隘口城邑镇甸村落还可歇脚,若无人烟只得在诸般石窟洞穴里风餐露宿。然而行走江湖为豪侠者,最看重允人一诺何止千金。柳少阳既已答允上官绝传讯,无论多远总要将消息带到。莫凌涛和钱秋琳二人两情正浓,赶起路来说笑间自也未觉疲累。
西北瀚海阑干之地,非但苦寒抑且不时风沙弥天。好在柳少阳早备下了棉衣厚袄,又凭借着昔日随方天禄所学之能,得察地理天象再以罗盘为引,倒也并未走得岔了。
路上行出临洮府境下地势渐高,山峦起伏座座峰顶积有皑皑白雪,遇有的大小湖泽水多腥咸。三人行走江湖虽久闻昆仑派之名,却从未真正往西陲的昆仑山行过。眼瞅周遭诸般奇异景象,尽都惊叹暗喟不已。
这般行得月余,赶至处远有摩天大岭耸屹巍峨,连亘天际的山脉脚下。口手比划询问当地牧民,得知这片绵延起伏的峰岭正是昆仑山,且距玉珠峰只有不足百里路程。
三人眼瞅堪到地头甚为高兴,当下又驰出数十里投宿山脚夷民村落,歇到翌日清晨径往玉珠峰而来。
柳少阳等人千里西行路上曾向人打听,渐为知晓玉珠峰南面寒气少侵,万物繁衍得有浓荫,玄门昆仑一脉的道场昆仑观也坐落其间。
如今亲临方觑高山千仞,峰顶虽是积雪映日,但山腰上下果然溪涧交错草木繁茂,一条小径自其间蜿蜒而上。
隐有座道观内屹高阁探出飞檐,正处在峰峦百丈葱茏处。三人旋即下马牵缰往那道观行过,到得山门之前但瞅观扉半掩。
柳少阳觑得观前门首的匾额上写着“昆仑观”三个篆字,心知此处正是玄宗昆仑一脉的道场所在。但见观门既非紧闭也未大开,心头微觉诧异纳罕。但他只是初来乍到,念头一转便也不以为怪。
他自知道门清修之地若非迎宾不可擅入,旋即提气朗然道:“齐云一脉俗家尊主柳少阳,会同武当弟子莫凌涛、女侠钱秋琳,同来仙观拜山有要事相告!”这几句话虽不甚响却是运起真气而发,古观屋宇林间草木为音所激嗡声回响。
话音落罢,观扉里走出一位矮胖的青衣道人,缓步上前作揖当胸见礼,徐徐道:“无上天尊,诸位居士既属玄门南脉抑且远来辛苦,还请入敝观歇坐用茶!”
这厢三人齐以拱手礼还谢,随那道人径直走入观中。但见观内殿芜楼台错落有致却人烟甚稀,只有三两道士正自挥帚清扫阶台。柳少阳等人被那青衣道士引入偏殿,依次落座主宾数位之上。又有道人奉来香茶,朝柳少阳三人斜睨几眼旋即退下。
柳少阳自在藤木椅上坐定,恭声问那道人:“我三人初来贵观多有冒昧,还望请教仙长道号?”
那青衣道人微微一笑,应声道:“贫道昆仑一脉门下真居子,也为上官师尊东去之后敝派的代掌门。不知三位贵客千里西来,有何要事欲要见告?”
柳少阳眉头微蹙,暗忖:“这个‘真居子’的名号我可从没听过,或许是昆仑派里潜心修道之士未履中土江湖的缘故。”当下又道:“原来是真居子道长,小子甚感幸会!敢问观中可有位名叫游云鸿的仙长?”
那青衣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脸上又复和颜之态,缓缓道:“居士所要找的人正是贫道,那游云鸿乃是我潜心修道之前的俗名。只是不知上官师尊带众弟子一去十载鲜有消息,这遭传讯回来,是有何事要吩咐贫道遵办么?”
柳少阳听他自承便是游云鸿,面色整敛肃声道:“原来诸般赶巧,道长便是游云鸿羽士!此讯言出道长切莫悲凄过度,上官前辈月余之前身遭贵派逆徒叶灵义暗害,已然在太原城北的孤岗之上仙逝了!”
真居子乍听这话猛地将身前桌几一拍,眼中流露出不信之色,既愤且悲声道:“你是说上官师尊……已经仙逝了么?这怎么会……叶灵义那厮勾结外人弑师灭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昆仑派弟子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柳少阳瞧他神情激愤难抑,劝慰道:“玄宗生死皆可证道,还望仙长节哀!”莫凌涛和钱秋琳见他如此,也从旁出言宽慰几句。
柳少阳间隔少顷,又道:“还盼仙长知晓!上官掌门弥留之时我便在他身畔,他曾说过有几件事要转告仙长!”
真居子挥袖抹了抹眼角泪水,脸上肌肉抽搐两下,哽声道:“师尊仙逝之际有何遗言,万盼柳居士见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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